第8版:世纪美术

气墨灵象:艺术新理论的建构与超越

——评吕国英气墨灵象艺术论

□刘 常

理论的价值在于解释现象、理解规律和预测趋势。理论家对现实世界中纷繁复杂的表象进行粹取抽离,而后用理性的思维提炼概念、组建体系,将零乱无序的世界整合在衡准明晰的理论框架之中。吕国英气墨灵象艺术论正是这样一种基于理论的基本功能而生发出的艺术理论体系,它涵盖了理论研究的三个方面:探究事物本原的本体论、探究思维路径的认识论和探究实践遵循的方法论,体现出鲜明的继承性、融合性、创造性和体系性,对理解审美本质、判别流派清浊、推挽文艺高峰具有很强的理论引导和现实推进意义。

首先是继承性。“象”与“墨”,是气墨灵象艺术论的两大基石,这是两个在中国传统艺术论中经常被提及的概念。在吕国英的气墨灵象艺术理论体系中,“墨”是载体,“象”是呈现,“墨”的发展和层级分为线墨、意墨、泼墨、朴墨、气墨,相应的“象”则呈现为具象、意象、抽象、真象、灵象。五墨以艺术之态承载艺术之象,是源于自然形态、高于技术状态的艺术情态。笔墨论、气象说,皆为独具中国气派的艺术理论范畴,由此为起点而构建起的理论大厦,必然是对中国传统艺术理论的继承与发扬。在中国传统艺术理论中,对笔墨的论述往往集中于对技法的探讨,由此及于范式与流派的建构;而将笔墨与气象结合,进而生发出气墨与灵象的概念,这不能不说是对中国传统艺术理论的深度继承。吕国英从文字学的角度探讨气、墨、灵、艺等概念,这正是探究艺术概念的根本和关键。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合称六书,它既是汉字的造字法则,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源头之水,通过此一角度考察气墨灵象艺术论的相关概念,进而由画论而及于艺术论,不仅表现出理论家守卫和继承中国传统文化的自觉,也表现出弘扬和传播中国传统文化的自信。

其次是融合性。理论的建构绝不是凭空得来,亦非仓促间所能成就,它必然是对前人成果的充分吸收、集成与融合。除去融合古今之外,融合中西无疑是气墨灵象艺术论的特点之一。吕国英对西方艺术史有着精熟的掌握,在对气墨灵象相互关系的论述中,往往不乏对西方艺术理论的参考与引用。从西学东渐的历史背景,到梵高、毕加索等艺术家,在对中西艺术交流史的回顾总结与批评阐释中,理论家用建设性的态度为气墨灵象这一传统范式融入西方与现代的元素。矛盾与争论相伴着中西文化融合的过程,从“中国画改良论”到“中国画穷途末路论”,再到“笔墨等于零”与“守住中国画底线”的论战,在艺术史衍进发展的道路上,一方面是艺术理论的分歧争鸣,另一方面是艺术观念的探索进步。基于艺术史上中西思想的流变转换,气墨灵象论以中国艺术论融会西方艺术论,作出“气墨绘画,方呈灵象艺术”的艺术论断,进而揭示出“笔主形,墨(彩墨、油彩)生象,水呈韵,灵蕴气,气致玄”的内在因果关系,将严密的逻辑思维注入灵动的传统艺术理论之中。

再次是创造性。艺术理论的创造性不仅表现为概念与范式的提出,更表现为艺术评价标准的创建与确立。气墨灵象论创造性地提出“艺法灵象就是艺术的根本性规律”,从而为艺术创作批评提供了具有创新意义的导向和坐标。艺术创作批评的园地中如果没有根本与本质之论,就会出现“散论”“随论”“混论”充斥弥漫的局面。凡求理论之真实者必求于根本而忽略其细节,根本立则枝叶展,如纲举而目张、风行而草披。艺法灵象是本体论,也是认识论和方法论。就本体论而言,艺术的本质意义在于矗立审美,塑形立象是实现这一本质意义的基本功能。就认识论而言,艺与术之间存在着辩证联系,一方面艺为美、术为技,二者殊途;另一方面艺与术共生共存,二者同归。就方法论而言,艺术法则分属不同的层面:“艺法具象是艺术的相对规律,艺法意象、抽象是更高一级的艺术相对规律,艺法灵象就是艺术的远方规律。”通过确立尽善尽美的艺术标准,提升气象合一的艺术认识,实践气墨立象的艺术手法,便可以逐渐探得艺法灵象的妙境。

最后是体系性。气墨灵象艺术论的体系性首先体现为其基础范式的完备。在气墨灵象的立论中,既关注了宗旨,又关注了途径。在气墨灵象的综论中,即关注了艺术史,又关注了艺术论。在气墨灵象的补论中,既关注了作品论,又关注了作家论;既关注了创作论,又关注了接受论。气墨灵象论的体系性还体现在其理论框架的闭合。它以发现问题起始,以分析问题承接,以解决问题收官,同时以点出问题的方式为理论的循环与拓展张目。正是这种具有开放趋势的理论闭环,使气墨灵象论产生出延展的效应。其所论艺术创作的“五尚”“五崇”,即艺术作品尚绝、尚新、尚进、尚融、尚极,艺术家崇学、崇德、崇静、崇变、崇论,不仅适用于中国,也适用于世界;所论有关艺术天然属性与根本坚守的“五忌”:忌滞、忌退、忌滥、忌抄、忌丑,及由此而延伸出的创作者与接受者“五忌”,即创作者忌盲、忌混、忌怨、忌欲、忌伪,接受者忌物癖、忌追风、忌固旧、忌媚俗、忌盲从,则不仅是对艺术本质的领悟,更是对艺术未来的观照。

理论对现实的解释终难网罗万象,况且建构理论的意义亦不在此;理论的最终价值应体现在对所论现象作出相对而言最为合理的解释、理解与预期,而非对所有现象包举囊括。吕国英气墨灵象艺术论正是具备了这种价值的理论,它在理性解释世界的过程中,以继承和融合的姿态将新的范式并入自身体系,进而构筑起逻辑的链条,重现隐藏在表象之后的规律,并对未来的趋势作出较为准确的判断。因此也可以说,气墨灵象论在某种程度上具备了自我超越的理论品质。

2018-04-18 □刘 常 ——评吕国英气墨灵象艺术论 1 1 文艺报 content17443.html 1 气墨灵象:艺术新理论的建构与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