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版:艺术

让人揪心、落泪和感动的抗疫题材话剧佳作

——评武汉人艺话剧《逆行》 □汪守德

在抗击新冠疫情神经依然紧绷的情况下,各地就如火如荼地掀起了反映这一斗争的文艺创作热潮。对于这类题材的创作,人们可能更关注来自武汉抗疫前线的艺术家的作品。因为武汉既是中国新冠疫情暴发最早的城市,人们遭受了最大的痛苦和劫难,又是引人瞩目的抗疫主战场,为抗疫的胜利作出了可歌可泣、不可磨灭的突出贡献。在疫情肆虐、令人忧心如焚的那些日日夜夜,与疫魔抗争的武汉人具有怎样的战斗和心路历程,是最值得世人关注的,也是最值得记录和表现的。由赵瑞泰编剧、王晓鹰总导演、王剑男导演,武汉人民艺术剧院演出的抗疫题材话剧《逆行》,正是以饱满的激情和独特的匠心,生动地反映了武汉医护工作者在极度危险的情势下逆向而行、守护生命的壮举,热情讴歌了他们为保卫这座英雄城市所体现出的坚定意志和牺牲精神,理应引起人们极大的观赏兴趣。

话剧《逆行》无疑是一部直面疫情、透视人心的剧作,是一部精彩成功、感人至深的剧作。其所显示出的思想艺术特色在于:

一是小角度与大历史。仅以一部剧作而言,当然不可能全面反映武汉的伟大抗疫斗争,而是精心地选择了武汉医院呼吸内科主任刘宇先及其老师江凌云、快递小哥陈汉生这三家人,在疫情突至时的交往和情感纠葛作为剧作的切入点和叙事主线,从一个侧面来聚焦和展示武汉人民在这场轰轰烈烈而又悲壮惨烈的抗疫斗争中,所面临的艰难困局和危局,所付出的巨大努力和牺牲,从而真实、生动而又清晰地再现了深陷新冠疫情的人们,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来的紧张、恐慌的心理与情绪,向死而生般勇敢逆行的大无畏精神,以及终于取得了抗疫斗争决定性胜利的欢欣与喜悦。因此,剧作完全是以底层叙事的方式,揭示和描绘这个为全国、为世界所关注的,必将载入史册的重大灾难性事件。这种虽然是局部解剖式的、以一斑而窥全豹的透视与显影,却是真实的与真切的,是震撼的与动人的,是惊心动魄与波澜壮阔的,把一次历史永当铭记的伟大抗争从普通人的角度记录与再现了出来,使之具有了某种史诗般的品格。

二是剧作所塑造与刻画的是疫情之下武汉人的正面像与灵魂照。面对猖狂肆虐、令人措手不及的疫情,人们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与恐惧,屏幕上打出的“白化”肺的照片,更是反映了疫情的严重与可怕,陈汉生甚至发出了苍凉凄切的呼喊,这是在那特定时刻人们内心情绪的典型写照。而在某种绝望的氛围中,舞台透过似乎是暗黑的氛围从明亮的窗户里,传出人们逐渐汇合而成的《国歌》的哼唱,这是由人心汇成的一条汹涌洪流,融合起了人们对灾难的感受与对胜利的希望。这些都是当时真实生活氛围的逼真重现,依然有着激荡人心的意味和力量。剧作正是在这种氛围中,塑造出了医护、援鄂人员、患者、居民、教师、下沉党员、解放军战士、志愿者、快递小哥、街舞青年、篮球少年等各色人等不屈的、富于生活质感的艺术形象。作为一号人物的刘宇先就是在这种氛围的笼罩中毅然披挂上阵的,他因连续出现的不明肺炎病例而纠结,并与恩师江凌云发生了争执,终以其预见与医术成为抗疫的主心骨,沉着镇定的带领他的团队义无反顾冲锋向前。疫情期间武汉医护人员的拼搏与牺牲,是最令人牵挂与揪心的,剧中的他们就是武汉抗疫医护工作者的突出代表和舞台形象。而剧作设计的通过陈嫂给医护人员照相这一颇具匠心的细节,非常巧妙地把一个个医护人员的正面形象放大之后投射在大屏幕上,这既是定格和检阅,又是赞美和歌颂,是剧作最为热烈动情的一幕,充分表明这些医护人员的形象,无疑是疫情期间中国最美的脸谱。剧作更着力表现的是武汉人的灵魂,如快递小哥陈汉生将市民需要的物品以吊篮子方式,逐一送给楼上的各个住户,而住户又给汉生放下来一包N95口罩,这既是疫情期间特殊的生活方式,又反映了人间的温暖。正是这些正面像与灵魂照,一一在舞台上站立、清晰并丰满、高大了起来。

三是儿女情与英雄胆,这似乎是剧作所刻意形成强烈对比的两个方面。剧作一方面精心勾勒刘宇先与妻子洪玫之间的情感,表现他们婚后的生活因为工作的忙碌,而疏忽了相互之间的情感,由于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的袭击,以及刘宇先出差上海顺便查出罹患肌无力这一绝症,两相叠加无疑加重了剧作的悲剧性氛围,在危机与压力重重的时刻,竟然一反常态地要过20周年结婚纪念日并共同回首过去相恋时的单纯与美好,奔赴一线的生离死别,两人之间的万般温情,构成剧作感动人心的一幕,既缓解了疫情之下人们的紧张情绪,也拉近了相互之间情感与心灵的距离,使剧作不至于始终陷在压抑的氛围中出不来,而形成了剧作张弛有致的节奏感。然而剧作更着重表现的是武汉人的性格,既柔情似水,又性烈如火。即在表现儿女情的同时张扬的是英雄胆,以刘宇先为代表的医护工作者,明知冲在救死扶伤的第一线有着极大的生命威胁,但他们出于自身的神圣职责和英雄气概,依旧奋不顾身地向着危险逆行。“逆行”正是对这种英雄胆的最形象、最生动的概括。除了刘宇先之外,青年医护人员代表江晓玲在请战时的那番激动人心、掷地有声的表白,反映出年轻一代武汉人感天动地的精神与胆魄。而在抗疫一线亲眼目睹了死亡之后的江晓玲,既表现出了对逝去生命的珍视与惋惜,又在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刺痛与伤害,其情感的抒发是很符合人物身份和性格特点的。在此,戏剧揭示出了人物性格与心理的逻辑和层次,具有较强的可信度和感染力。

四是家国志与时代风,这是剧作向外延伸所获得的巨大内涵。创作者透过剧情从各种维度反映了上上下下、众志成城的抗疫决心,这是取得最终胜利的可靠保证。剧作让我们感受到抗疫是一次领导得力、全民参与的保卫战,让人认识到国家的强大力量和人民的坚强意志,因而这又是一次虽然艰难却是必胜的战争。同时剧作调动了一切可能的手段,非常有机地融入并展现了丰富多彩的时代元素,从各种司空见惯的车水马龙,从青年人激情欢快的街舞,从多媒体呈现出的武汉作为大都市的别样风采与流韵,来展现属于这个城市特有的色彩与旋律,来表现这个城市的个性与风貌,都是那样具有逼人的视觉冲击力,令人相信这样美好的地方和幸福的人生,这样融合着历史元素与现代风华的地方,怎么能被小小的病毒给淹没与击垮呢?即使是暂时处于绝望的境地,剧作也展现了生活的希望与美好,展现了人们的顽强与不屈,给人以巨大的感召与希望。而江凌云与妻子同女儿江晓玲隔着一道玻璃所跳的那段广场舞,由于隔离虽不能有效地表达相互间的关切与问候,但简单的形体动作所包含的深意与深情,使最常见的广场舞成为最美最动人的生活元素,产生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催人泪下的艺术力量。

话剧《逆行》的创作与演出,是武汉人艺吹响的一次高手云集的集结号,编剧、导演、表演、舞美以及多媒体设计者等都是业内的一流,这是剧作达到高质量的可靠保证。可以说剧作因为创作者的精心所以精湛,因为剧作的精湛所以实现了艺术上的精彩。加之剧中的所有演员都是这次重大疫情的经历者,对此有切身的感受和深刻的体验,在表演中参与了二度创作,这同一般剧作的表演是有所不同的,使之更加有代入感。它给人的总体感觉是既简洁洗练、流畅自然,又震撼强烈,穿透人心,是一部纪实性与抒情兼具的上乘之作,是一部很痛切、很温情、很励志的戏,是一部让人揪心、让人落泪、让人感动的抗疫题材话剧佳作,值得给予肯定与赞扬。

2020-11-02 ——评武汉人艺话剧《逆行》 □汪守德 1 1 文艺报 content56985.html 1 让人揪心、落泪和感动的抗疫题材话剧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