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新作品

幸福花盛开

□张文祥

有朋友说,要了解脱贫攻坚的故事,一定到全国扶贫开发主战场的定西看看。于是,我们乘火车,迎秋雨,从兰州出发一路东行,窗外层层叠叠的山峦在雨雾中时隐时现。一会儿工夫,一座高楼林立、街衢通达的新城扑面而来,“这就是定西城了!”

1983年,定西就是全国最早实施区域规模扶贫的重点地区,首开了以农村建设为重点的扶贫先河。30多年来,定西人民在党的领导下,百折不挠,艰辛探索,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广大干部群众牢记习近平总书记2013年2月3日在定西视察时“咱们一块努力,把日子越过越红火”的期望与嘱托,在扶贫战场上继续攻坚克难,屡建奇功。

“山是和尚头,沟里无水流,十年有九旱,岁岁人发愁。”这曾经是定西的真实写照,那么这里的百姓是怎样从“酷贫”中走出的,如今农村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呢——

出城北行几里,汽车在蜿蜒的柏油路上行驶。抬头望去,层层梯田如无数条橙黄、墨绿的彩带,从条条山谷排列而上,直达天际。安定区委宣传部的小雪指着窗外说:“这些梯田就是过去百姓说的‘和尚头’山。”

在大坪村村委会的会议室里,村支书、村委会主任和四位老人对坐在黑皮沙发间,热烈讨论着。村党支部书记康耀伟介绍,他们正在研究扩大马铃薯原原种种植的事。

“我们大坪村有七沟八梁九面坡,土地贫瘠,十年九旱,过去是‘种了一坡、收了一车,打了一斗、煮了一锅’,一方水土难养一方人的地方。”74岁的杨林说。

56年前的深秋,党支部书记冉桂英把年轻人召集到一块,传达县里的会议精神:“咱们也要行动起来,向‘和尚头’开战,向大山要粮。”她的号召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几十个年轻人,人背肩挑试修了5亩梯田,第二年种植的洋芋就获丰收。喜出望外的大坪人从中悟出了一个道理:与其献羊向老天求雨,还不如修梯田保水土向荒山要效益。于是,每到秋天收割完毕,大坪山、堡子梁等几架土山就出现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肚子饿了,把腰带勒得再紧点,手脚冻得血水直流,用布包包照样抡镐头修梯田。

大坪村的事业受到党和政府的关注,为修建起点较高的水平梯田,市里的技术人员来了,农机站提供的10辆胶轮架子车进村了,政府下拨的救济粮让百姓们不愁断炊了……

以前,大坪人在冬天抢修梯田。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常常一镐下去只刨出一道白痕,刚刚松动的土堰茬口,经过一个夜晚的寒冻后就如铁板般坚硬,严重影响工程进度。冉桂英和刘玉秀、董树元等商量要“人换工不停”,于是大家提来家里的煤油马灯,分好三个班组,轮流上山。那些日子,大山上从来没断过修梯田的人。尤其到了夜晚,无论是漫天雪飘,还是朔风刺骨,一盏盏马灯如点点火焰,高低错落闪烁在黑黝黝的大山之中,与繁星呼应。这样“地闲人不闲”的劳动硬是坚持了10个秋冬。

1978年底,全村修成高标准梯田2717亩,可耕地增加了500多亩,比实现梯田化的计划提前了20年。奇迹也随之出现:跑水、跑土、跑肥的“三跑田”,变成了保水、保土、保肥的“三保田”,粮食产量不断提高,百姓结束了“吃粮靠供应、喝水靠拉运、花钱靠救济”的命运之后,村干部又请来农技人员推广优良品种,让净粪上山,精耕细作,科学种田,一亩地能打1200多斤粮。

改革开放后,村民们劳动气氛更加高涨,植树造林,治山治沟,在村路两旁栽上了杨树、侧柏、云杉,2920亩荒山种上了柠条,1600亩寒土坡种上了牧草,整理沟道110处,修沟底塘坝5座,建配套渠系3000米,挖水窖300多眼,实现了“小水不出地、大水不出沟”,有效遏制了水土流失。

近几年,随着集体经济收入增加,省、市、区的帮扶力度不减,家家户户都住进了两层楼的小康住宅,配套建起了沼气池、太阳灶、卫生厕所、旱作高效日光节能温室、标准化养殖圈舍。柏油路通到每个自然村户,村民可以把汽车、农用车开到家门口,都过上了小康生活。

丰禾村曾经是靠天吃饭的深度贫困村,如今却成了农林牧副全面发展的示范村:偌大的车库里两台大马力红色拖拉机和十多挂农用车整装待发;8个100吨存量的马铃薯良种储蓄窖显示着吞吐实力;乡村服务部摆放着早已销往全国各地的十多种马铃薯深加工产品;展示台上陇中山区32个特有的种子样品成为农户们的首选;11架各种型号的无人机将带着不同的任务飞上蓝天……

要把农民组织起来,实行土地流转是关键。村干部们走家串户宣传土地流转集约化经营的好处。政策交了底,道理讲明白,百姓通情达理。很快60户就办了1200余亩土地流转手续。两委成员又争取来首笔20万元的省委党校帮扶资金和50万元的中央壮大村集体经济专项资金,农户参与入股分红政策完善了,科技发展产业园建起来了,甘肃农业大学和定西农科院的专家、技术人员也来了……丰禾村充满了生机活力,要求土地流转的农户不断增加。打破地界使土地连成了片,高品质农作物种植面积扩大,农机具作业畅通无阻,科学技术得到推广应用,农产品产量大幅提高。

10多年前,丰禾村村民赵永平一心想到外边挣钱、学本事,高中毕业后就去闯世界。他当过铸工、开过吊车,也学过农用无人机操作。10多年后,他发现在政府的扶持下,村里发生了很大变化。他毅然回到家乡,加入公司。他说:“我是在工厂时无意间看到马铃薯原原种栽培技术的,这是遗传性状稳定的品种,也是繁育良种的基础种子。”他带我们来到一个巨大的防虫纱网大棚前说:“这就是用脱毒的试管苗移栽成功的原原种种植地,成熟的薯种虽然只有鹌鹑蛋大小,但是一粒可以卖到0.5元左右,我们村这样的网棚就有26座。”

“我们村还建了两座恒温库,一个570平方米的组培室,5个日光温室,今年还要增加50座原原种种植网棚呢。”他边说边掀起一个网棚帘,顶着小白花的马铃薯苗一片墨绿扑面而来,一位穿着专业服装的妇女正在洒水。

民心聚,干劲增。以马铃薯脱毒苗、原原种、原种、一级种、商品薯种植为主的深加工综合体产业链形成后,村民收入大幅增加。十几户村民联合购买了十多台农用车和农机具,参与入股分红。

在丰禾村最后一个脱贫的南虎生家,五间大瓦房三面围合,对面的大库房里摞放着百十个粮袋和两个高高的粮屯,老南拍打着粮袋子高兴地说:“我家九口人两年都吃不完。我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都进城打工,还住进了城里的新楼房,今年初,我家还完了贷款,老伴在薯种大棚打临工,每个月挣2200元,我还养了7头牛、12只羊、50多只鸡,忙着哪!”

听说花坪村有一个远近闻名的“扶贫车间”。原来,过去花坪也是个深度贫困村,247户近千人生活在18平方公里的大山上,老人们守着自己一锨一镐开垦的梯田,不愿意易地搬迁,但是再靠从4520亩土里刨食不行了,许多年轻人出外打工。

近些年由于对2058亩地进行了退耕还林,水土和自然环境得到了有力保护,但村里闲下来的人逐渐增加,2013年全村建档立卡贫困户91户341人。村两委班子和省委党校驻村帮扶工作队把全村25位党员召集到一块讨论,“不能全部靠输血,我们自己要想办法造血!”成为大家的共识。

于是,帮扶工作队与一家公司联系,很快“花坪村脱贫车间”成立。村委会把70多平米的会议室改成了车间,妇女们争先恐后报名。按照建档立卡贫困户招录优先原则,18名妇女成为第一批工人。随即20台全自动缝纫机安装到位,生产军训迷彩服、护士服的原材料也进来了。2018年5月19日挂牌那天,花坪村像过节。

46岁的王淑兰回忆说,去年丈夫病逝,家里还有一位常年卧病的老人和两个刚上小学的孩子,承包的20亩耕地年收入不足一万元,是扶贫车间让她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弹性工作和计件工资制度方便了家务较重的贫困群众。“我经常抽空到车间干活。这种扶贫方式,我们妇女特别欢迎。” 就这样,王淑兰即照顾了家庭,一年还增加1万多元收入。

57岁的漆秀花有一个四世同堂9口人的大家庭,承包的46亩耕地年收入不足4万元,丈夫和儿子农闲时只好出外打零工,儿媳妇还要照顾三个上小学的孙子,再加上经常要给两位老人看病,生活困难。漆秀花到扶贫车间工作后,很快就成了生产能手,还被选为车间组长,她不仅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每年还为家里增加近3万元收入。

村委会主任陈旭明介绍说:“这只是我们村脱贫攻坚中的一项,马铃薯原原种种植、开发旅游经济都是后劲十足的产业。目前,全村已经脱贫89户339人,对因为完全失去劳动能力的2户2人,村里已经按照国家兜底保障政策,使他们和全村人一样过上了幸福生活。”

多少年来,定西这个被视为不具备人类生存基本条件的地方,在党的领导下,经过救济式扶贫、开发式扶贫、攻坚式扶贫、综合式扶贫和精准式扶贫几个阶段,基本生存、基础落后、温饱不足、发展滞后等几个世界性难题得到解决,今年区域性整体脱贫也胜利在望,形成了中国特色扶贫开发模式,为人类战胜贫困和世界减贫事业提供了成功范例。

定西人民正昂首挺胸,阔步前进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康庄大道上!

2021-01-13 □张文祥 1 1 文艺报 content58257.html 1 幸福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