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凤凰书评

以“高贵的单纯”,为艺术之美传道解惑

□卞向阳

要给艺术类学生上好理论课,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给具有一定实践经验的艺术硕士讲艺术美学。美学听起来很美好,但是就其学科本质而言,对于习惯感性思维的艺术类学生而言,照本宣科必然会很枯燥。李超德教授的《高贵的单纯——艺术美学古今谈》一书,作为演讲实录,以课堂教学和演讲的体例方式,将艺术美学的哲学思辨、艺术创作和艺术接受的感性相互融合,化云山雾罩为深入浅出,以理性骨架加丰满例析,叙事精彩,一气呵成。在阅读过程中,能够想象到作者在三尺讲台上或激情洋溢或娓娓道来,乃至讲到精彩处双目炯炯的飞扬神采。

李超德教授曾说过,好设计往往直指人心。这本书在内容编排上就有一个直指人心的好设计。无论是本科生和研究生,还是艺术爱好者,都有着对艺术哲学与美学探究的热望,而这恰恰是许多艺术学生的不擅长之处。该书开篇就是关于艺术类学生的学术精神、学术规范与学术训练,然后直击“何为艺术与艺术的死亡”“美学是什么及美学与艺术的关系”两大艺术学生和艺术爱好者的焦虑话题,不仅为认识艺术美学问题提供了思考的逻辑起点,也提振了受众的学术兴趣。接下来步入西方和东方艺术美学的历史沿革和特性阐述,前者从古希腊罗马时期、中世纪、文艺复兴讲到启蒙思想运动的艺术美学精神与思想;后者从中国传统美学的儒道禅、东方审美精神讲到文脉苏州,就此也形成了中西艺术美学双轨并列比对思维路径。在对美学问题作了史学铺陈之后,作者将关注点从传统转向当下,从大艺术视角到美术和设计,进行了现代艺术美学的焦点式分析。既讲述了中国传统艺术境界与新文人画,又探讨了现代先锋艺术与传统审美理想,更从设计之美的时代价值,讲到东方设计学的美学构建,直至设计美学研究的时代意义与时代美学的品格。最后,以设计时尚背后有没有学术的话题及讨论收尾,既是对开篇关于艺术学术研究的呼应,也突出了教学演讲的文体特性。

一本好的书、一门好的课,必然是吸引人去读去听的,有一个好的标题就显得十分重要,这本书的每一章都有一个精彩贴切的标题,且形式、语气各有不同。名人名句有如以温克尔曼的“高贵的单纯,静穆的伟大”为题,来阐述古希腊罗马奠定的西方美学思想,属于艺术美学宏观层面的哲学性思考;有特征提炼的有如以“从纵情享受到禁欲”为题去讨论中世纪神性美学思想在美术作品中的体现;有引而待发的如“启蒙思想和法国的三个主义”,至于是哪三个主义,听讲者娓娓道来;有刻画意境的,有如将重读《阴翳礼赞》的体会冠以“东方审美精神的安然之境”标题;当然还有直击主题的陈述式和问题式。好的标题之下,得有讲得精彩的好故事,作者紧扣艺术美学主题,将哲学思想、美学观点、艺术风格、创作作品、艺术家、艺术评论、艺术设计等诸多元素有机融合,或平铺直叙、或婉转曲折,既有大开大合,也有细微表述,在古今中外之间,于收放自如之中,就艺术美学传道解惑,同时还给读者留下了诸多思考空间。

李超德教授关于好设计的下半句话是,好设计往往是简单的设计。这本书在装帧上就是好设计的代表,简单的封面、简洁的版式,经典字体、黑白图片,加上作者以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表述学理性问题的深刻内涵,没有故作高深的晦涩难懂,也没有让人乏味的陈词滥调,在既好看又好读的同时,体现了作者对于“高贵的单纯”追求,从内容到形式上构成对读者的感染力。

尽管这本书是一部演讲实录,但其中无不体现出超德教授的学术思想。首先,从何为艺术、美学是什么等问题的回答开始,该书的主要内容均围绕作者关于艺术美学的本体论、历史论和当代论的理论体系而梯次展开,其中穿插有诸多作者独到的观点。其次,该书注重历史与当下并重,既体现了作者在艺术美学,尤其是设计美学中提出的“现代的必须尊重古代的”观念,也凸显出作者理论美学与实用美学并举的治学理念。在本书中,既有高屋建瓴的思辨,也有见微知著的引申,还有涉及广泛的论述,体现了作者深邃的学术眼光和宽阔的理论视野。

最后,该书落脚于中国现代设计的美学品格构建,以此来回答新时代、新征程对于艺术和设计美学提出的新要求和新问题,充分展现出作者身为当代中国艺术设计理论研究领军人物的时代责任感和理论担当。

如果说以“高贵的单纯”为书名是李超德教授以此来描述其对于艺术精神的崇敬,那么“静穆的伟大”则可以用来形容作者的治学精神。他横跨理论研究、美术及设计创作实践、文物收藏三界,但是他始终认为教书才是职业,其他都是业余。作者的勤奋为业内公认,从他的理论文章、创作实践以及读书笔记之多就可见一斑。因为如此,他才会将理论与实践有机统一,将理性的思辨进行感性的表述,以静寂的心境实现学术理想的伟大。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摆在大家面前的这本《高贵的单纯——艺术美学古今谈》。

(本文作者系东华大学教授)

2021-08-18 □卞向阳 1 1 文艺报 content61257.html 1 以“高贵的单纯”,为艺术之美传道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