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北戴河已经有些时日,可楼前那处浓浓的绿色还不时在脑海浮现。在那里生活的几天里,只要有空,我就会去树下与人聊天。人们把那里当作一个温馨的会客厅,我在心里却给它起了“核桃树屋”的名字。
这间树屋由两棵粗壮的核桃树自然形成。树木高大葳蕤,顶尖高度已经接近三层楼的楼顶了。绿枝密集,里面围起一个三四十平方米的空间,像草原上的蒙古包。树屋里摆放着两张桌子和八把椅子,全部是生铁铸就,有好看的花卉图案,一律刷了白漆,与周围的绿色非常和谐。靠近北边矮墙的地方,放了条状长椅,北侧核桃树的树干周围还安置了一圈木制座位,总体算下来能坐二三十人。
枝杈薄弱的地方自然形成了两个“门洞”,人们从那里侧身出入。有一回,我从里面出来,头与垂挂的核桃相碰,我亲昵地摸了一下晃动的果实,直到它停止晃动后才离开。
靠北的那棵树主干通直,树枝层级分明。偏南的那棵树主干则不明显,在距离地面一两尺高的地方生出两条比主干略细的枝干。不知道什么原因,粗大的树枝上有好几处伤疤,提示着它们生长中遭遇过折断。凭经验,我判断它们的树龄已有六七十岁,想起“人生七十古来稀”的老话,羡慕它们依旧生机勃勃。看着那些核桃和脆生生的绿叶,我也滋生出了“继续生长”的信念。
支撑树屋大大小小的枝丫都各自安好地生长着,井然有序地避开了旁边的树枝,共同构建出一个庞大的绿色穹顶。午间,穹顶上偶有阳光从枝叶间穿过,在地面上印出斑驳的光影。坐在里面的人为躲开晃眼的光便会更换座位,但交谈仍继续着,呈现一派安然随性的氛围。
有一次,黄豆粒大小的雨点打在树上噼啪作响,坐在里边的人并不担心淋雨,谁也没挪窝儿。还好那阵雨很快停了,风雨中落下的几枚青核桃被两三个幼童抛掷玩耍着。那一刻,在树屋里的人都从门洞朝外看他们快乐地嬉戏。
核桃树枝头的核桃为树枝增加了负重,也因此拉伸了枝条。我的故乡距离这里不远,山坡上长着不少有名的“石门核桃”,它们的枝杈都硬邦邦地朝向天际,几乎没有向下生长的。这两棵核桃树却向下生长——枝条变软并扑向地面,从半空垂下来的树枝一条紧挨一条,间有分枝穿插,如篱笆模样,构成了树屋的围墙。
尤其令人称奇的是,这两棵树占据的空域形成了近似上尖下阔的圆塔形状。北侧那棵树以高取胜,三四层树枝茁壮成长,硕果累累压弯了好多枝丫;南侧那棵树依靠枝条密集取胜,高度虽然不及北侧那棵,密集的枝条却填补了中下层的位置。
两棵核桃树相处一隅,相互竞争又不失互补,形成了独特的核桃树屋。人们在这里相聚一堂,诉说着人与自然的美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