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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取童趣一片 再现纯真岁月 ——读周振华的散文 2010年09月01日 来源:文艺报 □金明爱

周振华的散文多以他的故土京西昌平为主题,父母亲人、乡村轶事以及改革开放给北京带来的伟大变化,都被他的散文细腻而温暖地记载,字里行间纯朴、真挚的泥土气息让人倍感亲切。而最能打动我的却是他的一组题为《西峰山的孩子》的散文,共八篇,刊发在今年《十月》第三期。这组散文通过对童年的回忆,把童趣和乡土、把淳朴的生活和诗性的恬美糅合在一起,给我们的心灵吹来了一阵清新的风。

富有灵性的童趣美

《西峰山的孩子》叙述的是作者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童年生活。那时候缺吃少穿,岁月艰难,生活在贫困大山中的孩子们,日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却个个富有鲜活的生命力,好像是一块块璞玉,具有天然的美与灵性。

这组散文没有曲折的故事,没有轰轰烈烈的言行,但带给人的感动与震撼却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孩子们在《温暖的军号》中跟着解放军叔叔排队喊号,在《山里的孩子》中被家长呼唤着乳名在黄昏中回家,以及《姐姐的“牙膏皮”》中关爱弟弟又十分懂事的姐姐,《饥饿的妹妹》里执著地搜寻家人藏起来的食物、因饥饿无法停止“犯罪”并屡屡获胜的“狡猾”的小妹妹,都在我们脑海中复原了一幅幅乡村生活的画面。可以说,周振华从童年的生活积累中,选择了一组组平凡的、但却富有诗意的片段,如数家珍,娓娓道来。这些材料并没有因年代久远而暗淡,反而由于作者的巧妙选择和认真打磨,愈发显示出丰富而有趣的色彩,散发着明亮而温润的光辉。

应该说,贫穷伴随着作者度过了童年。但贫穷和艰辛,并没在他的笔下留下伤痕,而是化成了田野的质朴和芬芳,成了如今可堪追忆的美好年华。那些富有童趣的细节,让我们不由得联想起自己的童年:天真无邪,调皮捣蛋,捉迷藏,过家家,上山采蘑菇,爬树捣鸟窝,下河摸鱼虾,整天蹦蹦跳跳,快乐而又幸福……童心未泯的周振华,就是这样把第一次偷尝蜂蜜的甘美滋味的快乐,把冬天钻进被窝吃冻柿子的心满意足,把家乡炊烟飘起时的闲适情怀,把我们做孩子时的一切美好感受,都从岁月中勾勒出来。仿佛他有一种隐秘的显影技术,让我们藏在记忆深处甚至早已淡忘的点点滴滴,由模糊渐趋清晰。

浓浓的真情美

人贵真,文亦贵真, 流淌在字里行间的浓浓真情,正是周振华这组乡土童趣散文的魅力。他热爱山里的孩子们,也深深怜悯他们在贫穷岁月里遇到的艰辛:“寒冷,阻止不住孩子们上山打柴、割草的脚步,只要日子还在过着,他们和大人一样一刻也不闲着”;“妹妹经常用刺骨的凉水为父母洗衣服,哪舍得烧锅热水洗这洗那。结果手被冻得肿得像包子一样流脓嗒水,晚上睡觉时常粘在被子上,早晨起来不知道,与被子分开的瞬间一阵钻心的疼,后来冻出了根儿,年年到冬天要受这样的罪,这时母亲比妹妹还疼”。

这是一群大自然的孩子,那个年代的贫困让他们过早品尝到了生活的艰辛,“弱冠逢世阻”,他们与成人一起担了生活的重担。不论耕田、砍柴,还是打水、编草鞋,他们都能独当一面。今天的孩子可能无法想象,那时候小孩过的是什么日子。作者透过父母的视角,表达了孩子们少小懂事、不畏艰难的可敬品格,对他们表示了深深的怜爱和同情。这种充满真情的文字,看似随性平淡,却具有一种内在的张力,直击读者的肺腑。

周振华似乎对童年的每一瞬间都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怀。就像沉香的美酒、温婉的老歌、珍藏的名画,愈日久愈显得珍贵无比。他对乡土、对童年的怀恋,实际上都是缘于他对生活的真挚热爱。这种感人的真情便构成了这组散文的主色调。

自然亲切的语言美

美学家有个命题,即艺术的本质就是“有意味的形式”,形式与内容的和谐统一,才能铸成艺术的美。而周振华的散文,恰恰以他精妙运用其自然、朴素、精致的语言,从而让他的散文艺术成为“有意味的形式”。

这是充满温情的怀旧之作,表现强烈、激荡起伏的画面很少,更没有浓艳的色彩、夸张的语调和深奥的语汇。他的语言风格,从容淡泊甚至不拘一格。但往往短短几行,就会把读者的心扰动:那是一种老朋友似的叙说,自然、亲切,那是一种扑面而来的山野之风,清新、淡雅……不事雕琢,看似随意,然而那真挚的情感、质朴的文风、独特的感悟,让仿佛无华的文字变得别有味道。不见铺排绚烂,却有含蓄隽永之功;不露斧凿之痕,偏含精巧蕴藉之妙。

对于自然美,作者无疑有着十分敏锐的感受,因而能够用准确朴素的语言将童真童趣再造为文学形式。作者没有刻意营造和矫揉粉饰,而像文中刻画的人物一样,来自于乡间,凝注着朴实情感,自然、亲切、精致、疏淡。他的这种独具风格的语言,洗净了芜杂,呈现出明净的单纯,给人以美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