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日子里,随“中国作家看晋江”采风团一行走访围头。
上午9时许,中巴从市中心的爱乐假日酒店出发,一路往南;车过金井镇,海的味道就浓郁了。车行在双向八车道宽阔的滨海大道上,左边是青翠罩眼成片的相思树木麻黄林带,右边就是海鸥翻飞雪浪奔涌的大海。咸湿的海风裹着早春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参与组织这次活动的晋江文体新局局长黄良介绍说,我们已经进入围头半岛,前方不远半岛的最南端就是围头。4000多人口的围头村三面环海,和大金门岛隔海相望,直线距离仅5.2海里,是祖国大陆和大金门岛之间最近的渔村。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围头成为两岸关系的风向标。1958年,震惊世界的“八二三”炮战就在这里打响。那段日子里,海峡上空炮火交织,对岸打来的几万发炮弹,几乎犁遍了这片土地。改革开放春风化雨,这些年,随着两岸关系日趋缓和,围头又成为海峡两岸交流联谊的桥头堡。围头港建成了万吨级闽台贸易码头;2001年,围头金门两港实现首航;这之后,每年都有大量的海鲜水产和其他物品从围头运往金门。两岸情缘日益亲近,新世纪前后,陆续有100多名围头新娘嫁往金门、台湾。因此,围头又被称为“海峡第一村”。
约摸40多分钟后,我们来到围头“八二三”战地公园。村委会主任洪水平等人早在公园门口迎候,70多岁高龄、当年人称“战地小老虎”的民兵英雄洪建财也骑着摩托车赶来。
偌大的公园里绿树葱茏,三角梅、刺桐花火红开放,几个老人围拢在石桌旁打牌;一个扎小辫的小女孩躲猫猫在紫红的三角梅花丛旁,露出半张稚嫩的笑脸:奶奶,你找不到我,我在花的后面。洪主任告诉我们,当年这里曾是“八二三”炮战的主阵地,前些年,村里集资将此地改造成战地公园,供人们游览缅怀。随着主人的引导,我们躬身步入长长的弯来拐去的地下坑道,有如进入时光隧道,耳旁模拟仿真的隆隆炮声仿佛又将我们带回当年的战场。说起50多年前的激烈战事,洪建财老人还显得有些激动:当年我还不满16岁,不知哪来的力气,扛起两颗100多斤的炮弹照样溜溜地跑;安业民烈士在三炮手的位置,为保护火炮被烧成重伤仍坚持不下火线,是我和几个战士扶抬下来的……走出坑道,我们前往瞻仰矗立在公园深处的安业民烈士雕像,沿着两边炮弹型栏杆的长长石阶拾级而上,安业民烈士仍保持战斗的姿势半蹲在炮位前,基座上镌刻着朱德的题字:共产主义战士安业民永垂不朽。身后是高高的相思树林。我们这一辈人在小学课本里就读过安业民的事迹,如今在英雄战斗过的地方感同身受,内心更加充满了敬意。
我们站立在金沙湾岬角的礁岩高崖之上,此时海水正在退潮,崖边有人在垂钓;右边是五颜六色筋脉毕露的连片礁岩,左边是白浪轻吻洁白如练的半月形海湾。同行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1000多米长的金沙湾是东南沿海不可多得的海滨浴场,这里海水清澈,波澜不惊,沙滩细白平缓,夏日里游人如织美不胜收。周边还有月亮湾等。这些年,围头村打造示范村游客中心、民兵哨所综合大楼、“八二三”战地公园、永平古城中心广场、古渡观光渔港、围头角生态观光区、毓秀楼炮战见证点、新农村建设展示厅、“渔家乐”休闲小区等十大亮点工程,加快带动“滨海游、战地游、渔村游”等特色产业的互动发展。如今,围头村已是国家AAA级旅游景区、福建省特色景观旅游名村、福建省国防教育基地。
我们来到围头湾边的围头贸易码头。延伸入海的驳岸上,有几个工人正忙着为一艘旧渔船修整打钉上漆。不远处的港湾里,停泊着一排船身漆成白色的渔船,分外抢眼,像是一群远方归来在此栖息的巨型海鸥。洪主任说,这些都是从金门过来做生意的渔船。围头港就在围头湾口,有围头角为屏障,海阔水深,是难得的天然良港。宋嘉定年间,泉州知州真德秀巡视海防,称围头“正瞰大海,南北洋舟海往来必泊之地……其势必要”。宋元时期,这里作为泉州“海上丝绸之路”起点港之一,大批的丝绸、瓷器、药材从这里起航,东抵台湾,南达东南亚各地乃至印度、东非。眼前的万吨级渔港码头是新世纪之初建成的,下一步准备填海造地,兴建10万吨级贸易码头。洪主任指着站立一旁的老英雄洪建财喜笑颜开地告诉我们,围头和金门之间有着割不断的亲缘情缘,这些年,两岸冤家变亲家,联姻佳话频传,都是老洪带的好头。自1992年洪建财二女儿洪双飞和金门小伙陈应超喜结良缘之后,先后有130名围头姑娘嫁往金门。洪主任开玩笑说,他自己也算是社会关系复杂。当年母亲吴秀梨作为女民兵上前线,救护伤病员,立过三等功;儿子洪超雄前些年随姑奶奶定居台湾,在新竹服完兵役,眼下在厦门大学化学系就读。洪主任说,为了把昔日战地前沿围头建设成两岸交流的亮丽窗口、海西发展的崭新平台,进一步推动两岸和平统一进程,在2010年8月“七夕”传统节日期间,围头村以“凝望海峡,唱响和平”为主题,先行先试,成功举办首届海峡两岸(围头)返亲节,活动期间,中国国民党副主席蒋孝严特地题词:“心手相连”。台湾“中华妇女党”主席涂明慧和回娘家的围头新娘与台湾夫婿及孩子共138人参加了返亲节活动。洪主任信心满满地说,眼下村里正在积极筹措举办第二届海峡两岸(围头)返亲节活动,要比上一届规模更大更好。
有风吹来,海水开始涨潮。两艘台湾渔船正在启动马达驶离渔港。我们和洪主任道别,望着渔船带起的长长水浪,我在心里默默祝愿:祝围头第二届返亲节更盛大成功举办,海峡两岸有更加和谐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