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加拿大华语作家、编剧、加拿大中国笔会前会长曾晓文应天津师范大学跨文化与世界文学研究院之邀,以《从“我”到“我们”:一位新移民作家的视角与视野变换》为题举办了精彩讲演。
曾晓文从自己的故乡记忆谈起,回顾了她在青少年时期“用文学的烛光抵御黑暗”的特殊经历,表示自己深受中国文学与俄罗斯文学的滋养。曾晓文根据创作地、创作内容和创作主题,将自己的文学创作分为三个阶段:在南开大学中文系求学的过程中,曾晓文开始了她的写作生涯,零零星星地发表了一些散文作品,这成为她文学创作的第一阶段——中国时期(1991-1994);研究生毕业后,曾晓文短暂地就职于北京,后来怀揣“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决心远走他乡,奔赴美国,开始了文学创作的第二阶段——美国时期(1994-2003);2003年,曾晓文通过“技术移民”的方式来到加拿大,担任一家建筑公司的IT总监,在异国语言环境和异域文化背景中,以业余作家的身份进行创作,并坚持母语写作和文字训练,这形成她创作的第三阶段——加拿大时期(2003年至今)。曾晓文早期的作品主要表现“漂泊流浪”,后期的创作则着重体现“落地生根”。
在曾晓文看来,作家写作的“视角”与“视野”密切相关。她回忆道,2003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登上加拿大最高的建筑加拿大国家电视塔,在至高点俯视万家灯火的那一瞬间,她忽然对过去所经历的一切释怀了,同时也获得了一种“登高壮观天地间”的广阔视野。此后,她便以“全知视角”进行移民书写,如半自传体的长篇小说《梦断德克萨斯》中,以“我”(少数族裔华人)为叙事焦点,突出人物与异国环境的“冲突”;《夜还年轻》和《重瓣女人花》以华人女性为叙事焦点,突出人物与异国环境的“融合”;长篇小说《中国芯传奇》全景展示了美国硅谷IT精英回归北京中关村创业的经历,再现“中国创造”的艰辛与荣耀。
论及多元文化与创作视角的关系,曾晓文坦言自己希望在“平视”中实现“跨族裔对话”。美国和加拿大的生活经历使她以开放的姿态拥抱多元文化、拥有平行视角,描写不同族裔之间的交流故事。在短篇小说《苏格兰短裙和三叶草》中,主人公蕾与白人水手肖恩之间的爱情故事是以华人(蕾)为第一人称展开叙述的,从“我们”的眼睛看“他们”;而另一中篇小说《遣送》则以美国遣送官为第三人称,从“他们”的眼睛看“我们”,通过西方人的叙事视角,揭示人物角色的互换和对权力关系的颠覆。总之,曾晓文非常注重东西方共同的情感体验——人类对爱的渴望、对友情的向往、对亲情的依赖是具有共性的,她相信“执手相看泪眼”地“平视”可以减少歧视,而不再单纯地把“我们”放置在“他们”的审视下,或把“他们”放置在“我们”的审视下。在“平视”视角下创作的文学作品能够以情感的魅力达到深层次的精神平等,加深不同族裔之间的相互理解和包容。
为了拓展写作思路、丰富作品风格,在小说创作之外,曾晓文还尽可能尝试不同体裁的作品。通过剧本写作,她获得了编剧的身份和视角,将影视作品中的小说手法与小说中的影视化叙述相结合。而重新翻译加拿大名著《绿山墙的安妮》和美国经典小说,则使她多了一重身份“译者”,这对深入了解异国文化大有帮助,同时也促使她以更谦逊更专业的心态精读经典文本,从而滋养自己的写作。此外,曾晓文还以散文和游记的笔法记录海外生活和各国游历经验,为小说增添诗歌和散文元素,以此来增强作品的可读性和审美性。值得一提的是,曾晓文近年着力于“非虚构写作”,以荷兰地下反法西斯组织成员巴尔特在二战期间的种种遭遇为题材,创作了《巴尔特的二战记忆》,从个体的视角真实细微地揭示了战争的苦难与残酷。
曾晓文用以下文字来形容她自身与笔下人物之间的关系:“假如说我有九条命,那么只有一条属于寻常的自己,其他八条属于笔下的人物。我的激情赋予他们生命,而因为坚韧,我随他们行路千万里,解答一生渴望解答的问题,在时光的流转中为爱与选择一次次悲喜交集。”
(王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