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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批评学科的重要成果 ——读《中国舞蹈批评》有感 □吕艺生 2020年12月07日 来源:文艺报

一看到《中国舞蹈批评》(上海音乐出版社)目录的章节标题,我就感到这不是常见的平庸之作。在我的视阈中,这本书当是第一部系统研究中国舞蹈批评的论著,可谓“中国舞蹈批评的批评”。

此前,已经读过若干相关舞蹈批评的书,诸如个人舞蹈批评的文集、经过编选的众人论文集,包括我主编过的《舞蹈批评学研究》等。然而系统进行舞蹈批评的学科研究几乎还没有。

本书作者慕羽是北京舞蹈学院人文学院舞蹈学教授。早在上世纪90年代初,我任北京舞蹈学院院长时,舞蹈学系(原舞蹈史论系)决定面向普高舞蹈特长生招生,慕羽是第一批学生之一。十余年前,她在中国艺术研究院读硕士、博士时,我都是答辩小组组长,对她学术领域的不断扩展与进步都有了解。她的学术视野比较宽广,从舞蹈到音乐剧,又从美学到政治文化学,学术研究有着丰富的方法论基础,因此一进入舞蹈批评领域就有比较高的起点。

一门学科的诞生常常伴以一部论著为标志,其中包含了经同行学者确立和接受的概念和研究方法。以此来推论,这部《中国舞蹈批评》当是中国舞蹈批评学科的代表作,因而是否也可标志为中国舞蹈批评学科的诞生。虽然此前我在主编《舞蹈批评学研究》时曾用过“舞蹈批评学”一词,还有很多专家都写过许多有关舞蹈批评的文章,做过许多贡献,但都未像慕羽这样系统研究中国舞蹈批评,因此,我认为历史应当认同慕羽是在大量舞蹈批评积累的基础上,终于以此部著述促使了中国舞蹈批评学科的正式诞生。当然,一个学术体系要建立起学科规范,并形成一定的学科规模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由一个相对稳定成熟,又不断有新生力量的“学术共同体”来打造。

《中国舞蹈批评》选择了准确的方法论。我说“准确的方法论”,言外之意还有“不准确”的,特别是在研究带有中国传统性质的问题时不恰当地运用西方理论而造成张冠李戴者,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本书书名定位在“中国”,也真的确立了中国的研究方法。虽然在绪论中不能不从广义上去谈何为舞评、批评结构形态以及西方舞蹈批评理论的形态模式,但这只不过是引言,其正文基本上定位于中国主题,从中国古代直至现当代,都成为本书主要研究对象。因此这部舞蹈批评并非广义的舞蹈批评学,它是“中国舞蹈批评学”。书中涉及到了一些中国舞蹈领域特有的议题,慕羽经过爬梳史料提炼了出来,显然想通过她的书让人们了解艺术家和学者们是怎样提出那些议题的,为什么要创造“中国古典舞”“舞蹈诗”“中国舞风”等艺术和学术概念。

《中国舞蹈批评》的方法论是符合其研究对象实际的。虽然礼乐时代的舞蹈不是今天意义上的舞蹈,但礼乐理论的精髓一直贯穿到今天,这就是包括舞蹈在内的中国艺术的内核,它始终离不开对人的教化,慕羽称它为“伦理道德批评”。这一内在的批评原则和着重点本来就是礼乐时代的传统,至今中国舞蹈批评仍离不开这一本质要求。可以说,运用中国传统哲学和美学,既是中国舞蹈艺术的艺术观,也是中国舞蹈艺术批评的方法论。搞理论评论的学者,写每篇文章、每本书都要清楚的知道我到底要说什么,发现了什么问题,要怎么解决?我用了什么自己的概念,这个概念是怎样获得的?我写作是针对什么,又想改变什么?

舞蹈批评不是空头理论,中国舞蹈批评更不能脱离中国的舞蹈实际。然而,在中国的舞蹈批评实际中,由于某种社会风气的侵扰,舞蹈批评曾有过严重的错位,其态度与作风都沾染了不少不良风气。作为一部研究批评的论著,《中国舞蹈批评》本身就具有鲜明的批评精神,它有针对性地指出“红包舞评”“人情舞评”,成为“文艺评奖或市场功利链条上的一个‘腐败’环节”。若想真正树立起舞蹈批评的优良品格,必须具有这种锋利的批评精神。舞蹈批评家既是道德法庭的精神法官,也是舞蹈家特别是舞蹈编导家的良师益友,只有好的舞蹈批评,才能使舞蹈艺术和舞蹈人守住自己的精神家园。

真正的舞蹈批评家,也如舞蹈编导家一样,要有发现,有创见,因而绝不能落在自己创造的“八股”里,去陈陈相因,人云亦云,如钝刀割肉,针针不见血。我们很高兴地见到本书旗帜鲜明地坚持正确批评导向,从舞评的“隐忧”到舞评人的自律,再到如何培养自己的舞评人,这样的思维逻辑,令人产生完全感 。

本书是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的一个项目,我相信这个成果可以转化为教学实践。当这样的成果成为进入课堂的教材时,新一代优秀舞蹈批评人才的产生便不会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