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被描述的恐龙骨骼巨齿龙的股骨远端及相关出版物封面
寐龙(左)和驰龙(右)所属的伤齿龙类和驰龙类恐龙,是与鸟类关系最近的兽脚类恐龙之一,从它们身上可以看到许多鸟类的特征
4年前,我开始尝试以短视频的形式在网络上进行科普,在哔哩哔哩创建了“恐龙博士尤海鲁”的账号,发布了百余集讲解恐龙知识的短视频,逐渐积累了几万粉丝。这让我对继续做科普有了更多的信心与动力。
实际上,我当初成为短视频博主的过程有些偶然。2021年的夏天,我在云南禄丰进行野外考察,其间遇到了一家动漫公司,他们正计划拍一部以禄丰恐龙为主题的动画片,邀请我做科学顾问。他们建议我同时在哔哩哔哩开一个账号,讲有关恐龙的知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一个视频网站。哔哩哔哩上有关恐龙的短视频不少,但的确没有专门研究恐龙的人系统地来讲。同样,我自己也想做点恐龙科普,就试着接触一下新媒介与新形式,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与更多的年轻人进行交流。这也是我选择做短视频科普的初心。
当下最前沿的科学问题,依旧是对生命本质和意识本质的探索,但这其中似乎在物理学和生物学之间还有一条鸿沟等待弥合。科学的目标是通过系统研究探索事物的本质和规律,探究它们的因果关联,可我们生活中的许多基本问题,科学现在还无法予以解释。我相信若将科学进行到底,我们与所有问题的答案终会有相逢的一天,那是我们会彻悟宇宙和生命的时刻。
作为一个恐龙研究者,我觉得只要观众能从一个简短、有趣的短视频中了解到一部分关于恐龙的知识就足够了。但是,科普的科学精神仍要反复被强调,因为这关乎正确知识的传播。在正确的科普中,人们可以知道在地球的生物演化过程中,还曾经有过恐龙这样一类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生物统治了地球上亿年,甚至地球上现在还存活着的上万种鸟类也是恐龙的后裔。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恐龙还未灭绝,我们还生活在“恐龙”尚且存在的世界里。站在更大的时空维度上,有关恐龙还有很多疑惑需要我们去探索、学习。恐龙有着以亿年记的漫长存在,特别适合解释地球生命的演化,研究恐龙可以帮助人们进一步思考除了鸟类之外的恐龙为什么会灭绝?我们有机会复活远古恐龙吗?地球上的生命到底是怎么起源的?我们人类的进化真的很特殊吗?
毫不夸张地说,恐龙生活的时代虽已距今几亿年,但它的正式命名也不过200来年,人类对恐龙的认知还远远不够。如今恐龙不仅是科研人员的热门课题,还成为许多科普读物、奇幻小说和影视作品的主要素材,并发展为一种全世界都流行的文化。恐龙文化在21世纪仍然具有生命力,人类对恐龙的好奇与想象,从“侏罗纪世界”系列电影的火爆就可见一斑。尤其在青少年中,恐龙文化的价值显然不局限于科学研究本身。只是,与科学家通过化石和科学研究认识恐龙不同,大部分人认识恐龙的方式与途径是恐龙题材的影视作品。这些恐龙形象固然更具有刺激性和戏剧性,但往往与真实的恐龙大相径庭。
现在关于恐龙的短视频很多,很大一部分以娱乐为主,有的内容与素材甚至来自电影和小说。这类视频更多的是把恐龙作为一种文化符号,可以尽情发挥想象力,但多少会失掉一些科学性和严谨性。还有一类是介绍恐龙的科普视频,这类视频的创作主力也并非专业的研究人员,而是恐龙爱好者。我很佩服这些人,他们对恐龙的热情与喜爱超乎我的想象,他们的视频制作很精良,关注的问题、讲解的知识也都比较前沿和准确。
我在做短视频科普的过程中也体会到,要做出一个优秀的短视频其实并不容易,把恐龙知识和演化故事讲好也绝非易事。我和影视公司合作了一年多之后,对方就放弃了这一项工作,尽管内情我不清楚,但我猜想,主要的原因恐怕就是效果没有想象得好。我完全理解对方的决定,也为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感到遗憾。但此时我却面临一个选择:要不要继续把恐龙文化的科普类短视频做下去?此前,我基本保证每周更新一期视频,除了讲解一些恐龙的知识,还系统介绍中国各省市区的恐龙历史和研究现状。目前,我正在讲述地球40多亿年来生物演化的故事,已经讲到3亿多年前的一支鱼类如何登陆演化为四足动物。我想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应该继续下去,因为这项工作也帮助自己学习、梳理了很多知识,而且也让我结识了许多未曾谋面的朋友。还有,在做科普类短视频的过程中,我会让自己从完全不同的角度体察这么多年来的科研工作,让自己更深入地思索科学到底是怎么回事?科学研究的意义何在?科学和每个人的生活关系大吗?
我希望能继续把恐龙科普短视频做下去。作为专业研究者,我既有学术优势,可以讲解专业的恐龙研究成果和学术知识,又能讲恐龙研究背后的精彩故事。
我并不太懂短视频的制作技巧,因此发布出来的视频没有那么精美,但仰赖观众对我的喜爱和支持,我才能坚持至今。我的短视频开头语是“相逢何必曾相识,你我本是同根生”,结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走南闯北与龙行”。这也代表了我的愿望:与同行们携手,共同讲好中国的恐龙故事。
(作者系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