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圣人的这句话语其实强调了诗歌与人们日常生活的密切关系,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诗歌在古代受到人们高度重视的客观事实。在古代,由于历年的科举考试内容都与四书五经有关,因此诗歌教育是知识传授和文化教育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久而久之,“诗教”自然成为了古人接受文化教养与熏陶的基本模式。古代“诗教”传统的深厚,为古典诗歌的经典塑造和读者群培养奠定了雄实的基础,也使得诗歌这种艺术形式很长时间以来都享有着最高的荣耀和权力。五四新文化运动以后,新诗逐渐取代古诗成为最主要的诗歌样式,但与古诗相比,因为缺少实施“诗教”的固定模式和制度性保障,中国新诗的经典塑造和读者培养始终显得很薄弱,近百年来,伴随着新诗作品不断增添的,还有人们对新诗的诸多质疑与非难。白话是否适合用作诗歌语言?新诗追求自由表达的写作规则是否意味着节奏、韵律、意境等古典诗歌精髓的消亡?新诗的艺术性究竟有多强?这些此起彼伏的疑问里其实隐含着人们关于新诗的经典太少、整体水平不高等评价与判断。
人们对新诗的评价与判断既与新诗的实际状况有关,也与新诗教育的缺乏不无干系。必须承认,同辉煌灿烂的古典诗歌比较起来,百年来的中国新诗的确显得单薄了些、贫瘠了些。不过,用现代汉语书写现代人的情感世界与生命体验,这是中国文化现代化过程中的一个重要构成部分,这决定了新诗作为现代人描画世界表达自我的最基本诗歌形式是无法更改的事实。面对人们对新诗的猜疑和责难之声,一方面需要当代诗人不断提升诗歌技艺,另一方面也需要对广大民众加强新诗的“诗教”,让大家了解新诗的历史与现状,熟悉近百年来的优秀新诗作品,深切体味和领略到新诗的思想内涵和审美趣味。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中央电视台一年一度的“新年新诗会”正是对现代“诗教”之路的有效开拓。
“新年新诗会”是一次华美的精神聚餐。诗会择选的诗歌是近百年来新诗中的名篇佳作,具有很高的艺术品位和精神内涵,而诗作朗诵者都是中央电视台当红的节目主持人,从外在的形象、气质到内在的音色、语调等,无不给人强烈的视听冲击和奇美的艺术震撼。在诗歌篇目的选择上,每年的“新年新诗会”都要照顾近百年来各个历史时段的诗歌作品,用文学的形式来串讲历史,让人们在吟咏之间追味过去,在抒怀之时凝视现实,在分行的文字里聆听到时间老人的足音。与此同时,“新年新诗会”不仅通过播音员们的朗诵来传达诗情,还借助现代化的声光电色媒介与手段,将诗歌的韵味加以立体的、形象的演绎和再现。播音员声情并茂的朗诵与变幻着的光影声色的有机配合,对现代诗歌的诗意作了一次最为精彩的读解与诠释。比如2009年新年新诗会中,海霞朗诵李少君的《边地》时,海霞身后的屏幕不断变换着一些“边地”的景象,有蓊郁的树,模糊的山影,神秘的古城,还有隐隐的小鸟啁啾声。《边地》的诗情画意,被这蕴藏着无限深意的光影声色充分地展演出来。
作为一种行之有效的“诗教”方式,“新年新诗会”理应承担着塑造新诗经典、传播新诗精神、培养新诗读者的重任。这样,诗人与诗作是至为关键的,进入诗会朗诵表的都必须是经得起历史推敲的,有一定的代表性的诗歌作品。从2005年到2009年,央视新年新诗会连续五年来所推出的诗人包括鲁迅、郭沫若、艾青、臧克家、穆旦、食指、海子等,大凡被历史所证实的现当代诗人中的佼佼者,都陆续出现在诗会的节目单里。诗会五年来所推出的诗歌作品,如郭沫若的《天狗》、穆旦的《赞美》、何其芳的《预言》、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艾青的《手推车》、食指的《相信未来》等,也都是堪称经典的新诗名章。“新年新诗会”借助中央电视台这个中国最大的空间舞台和电视媒体,将那些由著名节目主持人吟诵出来的近百年来的新诗名篇,送入千家万户的视野之中,这对培养新诗的阅读群体而言无疑是意义重大的。
“新年新诗会”开辟出了现代“诗教”的康庄之路,当这样的节目在大小电视台出现的时候,中国新诗的发展前景将显得一片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