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书香中国

无限的可能

□姚雪雪

我在自己的一篇文章里曾经写道:书店与我的关系忽然变得很密切。在过往岁月的每一个日夜,昂贵的欲望诱使我成为一个书本制造者。很多东西都在短命的年代,我相信书籍的生命一定最长久。书和书店还是从前,而我却颠倒了阅读的程序。以前只看书的目录和正文,现在最留意装帧和版权页。这是从内容到形式的背叛。我甚至无法成为一个完整的阅读者。我习惯凭直觉去翻书,把书哗哗翻动时目光突然驻留在某个句式和段落。我希望不停地被一本书里句子和段落的精彩打断,我不断地热衷于对一本书的肢解和破碎。

写那篇文章的时候,我刚从一个新闻工作者转身为一个出版社图书编辑。当年写那句话还有几分意气理想,但在我成为一个真正的文学出版人的时候,说“书籍的生命一定最长久”这句话已经无法像当年那样轻松和断言。

当我们出版的每一本书都要让它卖出去的时候,文学的审美性必定要转化为消费性,“大众”成了主宰文字和出版命运的另一种权威。消费性文学的低水平重复,使文学不断被稀释、被消解,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积累、创新和超越。作为消费文化的文学创作是注定要被遗忘的,而这种“遗忘”赋予大众文化以一种特殊的活力,因为一次性消费品迅速地更新换代,它们被淘汰的命运为“新产品”提供了广阔的市场空间。出版人在一轮一轮生产文化消费品的时候,这些一次性产品的极度膨胀,严重地侵蚀、挤兑了那些可供保留、吸收、借鉴的独创性文学的生存空间。

在流行和经典之间找到同一种路径,这是一个高超的命题。什么样的书,值得我们恭恭敬敬去捧读,什么样的书能够在书架上永远存留?经典是建立人的信仰和生命形态的学问,它给予人性以方向和归宿。作为文学出版人,身处其中,我们以为对文字已很了解但实际依然陌生,我们以为对文学已经熟悉但实质上依旧茫然无解。在流行文化的一次次困扰中突围,在一次次短暂的市场迷狂之后,作为出版人,最终的理想仍是找到经典的路标,最终的期待依然是出最好的图书。“好”的理解可能各有差别,我们要找到的是建立在作者与读者之间心理、情感、实践准则与价值理想的共通点和共识力。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经过2009年的市场扩张,出版了《潜伏》《奋斗》《中国记忆》《市长生涯》《埋葬的利剑》《国家财富》等一系列影响较大的图书,市场占有率迅速提升。2010年,我们在触摸市场脉动的同时,透过让人眼花缭乱的文学时尚与文学命名,仍然期待重新发现经典和认识文学。

出版的另一种诱惑是从文字书稿到成书后的巨大创造和变异性,它充分考验出版人的眼界和心智。有一篇文章这样写道:“出版是迷人的事业,每部书稿对出版人而言都是一个机会或一处陷阱,一次拷问或一次创造,它最终的呈现面貌蕴涵着多种可能性。”

我正是被这无限的可能所吸引,更期待着作家们用他们优秀的作品和我们一起探险。

(作者系百花洲文艺出版社总编辑)

2010-02-24 □姚雪雪 1 1 文艺报 content26720.html 1 无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