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版:理论与争鸣

重视经典改编的文化传承

□李 群

近年来随着中国古代四大名著的重拍,荧屏上掀起了文学经典重拍的热潮。2010年国内开拍的电视剧中,有超过50%是各类重拍剧。但是,在这些重拍中不少电视剧并没有体现原著的精髓,据人民网《您怎么看四大名著重拍?》的调查显示,认为“重拍可以弘扬历史文化”的占4.4%;认为“改编随意,胡乱演绎,断送文化”的占50.9%;认为“商业化太浓,文化传承缺失”的占35.6%;认为“大都既不尊重原著,也没合理创新”的占9.1%。可见,大多数观众对这种重拍持怀疑和否定态度。经典需不需要重拍,如何重拍成为当下文化界关注的热点。

其实,经典重拍在市场经济社会是一种无法避免的文化商业行为。当下,影视产业的利益欲求越发明显,影视产品的经济效益成为市场生存的关键。就我国电视剧产业而言,每年投资额都在二十亿左右,通过媒体播放后带来的经济效益大约二百亿。在丰厚利润的驱动下,选择被大众广泛接受的文学经典作摹本,不断重拍、翻拍、模仿甚至抄袭是一个极佳的获利方式。对投资者而言,把经典拍成什么样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保证收视率,保证经济效益。越来越多的人将文学经典作为炒作的噱头、掘金的手段,而不是宝贵的文化记忆。越来越多重拍的经典中出现了刺激、搞怪、色情、恐怖等等场景,而真正能够打动人们心灵的文化内涵却被无情地过滤掉了。

实际上,中华民族有悠久的历史,有博大深厚的民族精神与文化传承,中国古代四大名著正是这种民族精神与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中华民族精神是支撑中华民族不断进取的不竭动力。中华民族历经数千年而未衰亡,就是因为拥有一大批像中国古代四大名著这样的文学经典,它们承载着这个民族的伟大精神。因此,经典的重拍也必须传承这些精神。

首先,民族精神与民族文化的传承。经典是文学家们在不同历史阶段所创造的审美世界的最高艺术智慧,是在漫长的历史中所积淀的人类文化的结晶与瑰宝。经典代表了一个民族的精神与文化传承,是一种滋养民族文化蓬勃发展的深厚土壤。中华民族历来讲求勤劳勇敢、热爱和平、仁爱天下、不屈不挠、自强不息、舍己为人、乐于奉献、关注人生、功业意识、崇道德、重礼仪等诸多美德,四大名著正是对这些民族精神的最好诠释。《西游记》体现了中华民族不屈不挠、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唐僧师徒四人到达西天取到真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路上的种种经历以及勇于抗争、不屈不挠、自强不息的精神。《三国演义》充分体现了儒家的历史观、人生观和天命观,通过刘备、孙权、曹操三方各色人物的人生故事传达出的正是中国传统文化里重功业、讲奉献以及热爱和平、仁爱天下的精神。四大名著以一种蕴藉、温婉和儒雅的方式表达了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这种精神内涵博大精深,远非一句两句话能够概括。而当下名著在重拍时,有些人进行随意篡改与“恶搞”,最终销蚀的是这个民族的文化灵魂和历史记忆。

其次,艺术情感的理性把握。所有的经典都是优先存在于符号之先,是经典的创造者们人生体验和生命感触,然后通过符号比如文字、音律、线条表现出来。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名著又是动态的,是可以供后人不断诠释和不断重拍的。也正是在后人一次次的诠释和一次次的重拍中,名著才显示出它超越平庸之作的持久光泽。和过去文字符号这一单一的表达方式相比,如今我们有了更多优秀的演员,更先进的影音媒介、制作技术,更成熟的商业运作模式,应该让经典在荧屏焕发新的光彩。承载中华民族精神的文学经典是历史的积淀、人类智慧的结晶,又是人们精神的家园。电视剧作为一种强大的表达媒介,就要通过自身独有的艺术手段来表现经典的文化精神,并将其更广泛地传播出去,让观众在观看的同时,得到心灵的启迪与洗礼。但是,在重拍的中国古代四大名著中,我们看不到人类情感的自然宣泄与抒发,只是形式上的过度渲染,无法给观众带来心灵的震撼与灵魂的启迪,满足不了他们精神的追求。

再次,精神家园的渴望。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社会的急剧转型,精神生活中理想虚无、道德失范无所不在,人们已经感受到了过度的物质化所带来的精神上的迷茫、焦虑,面对这种无助与迷茫,人们需要以一种精神改变自己的命运,需要精神的光芒点亮人生的道路。孤独、干渴的心灵需要更多经典的滋养和对于生命与世界的感悟。因此,人们对于经典的阅读一直有着需要和渴望。人们之所以会在不同历史时期,尤其在社会转型和文化重建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关注名著,重读经典,就是因为它可以唤起我们新一轮的体验,可以使我们在面对现实手足无措的时候重获资源,重拾信心。正如法国批评家圣佩甫所说:“真正的经典作者丰富了人类的心灵,扩充了心灵的宝藏,令心灵更往前迈进了一步,发现了一些毋庸置疑的道德真理,或者在那似乎已经被彻底探测、了解了的人心中,再度掌握住某些永恒的热情;他的思想、观察、发现,无论以什么形式出现,必然开阔、宽广、精致、通达、明断而优美;他诉诸属于全世界的个人独特风格,对所有的人类说话。那种风格不依赖新词汇而自然清爽,历久弥新,与时并进。”

总之,成功的重拍就是成功的诠释,是以今人的情感走进名著,靠近经典,以一颗敬畏与感恩的心对原著的精神内质进行一次更深的沉潜和更新的体悟,看见前人之未看见,读出前人之未读出。同时运用时下的艺术手段与制作技术,剔除原著因为时代所遗留下的局限,提纯过滤,发扬更新,进而诚恳地发现或发掘出原著过去与现在的相通处与共鸣点。这样的重拍是对名著的再延伸和再创造。这样的重拍须严肃,须沉静,须真诚,须投入情感和花费心力,须寻找商业性与艺术性的最佳结合与统一。

中华民族历经五千年走到今天,伟大的民族精神正是我们中华民族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精神支撑。一个民族,没有振奋的精神和高尚的品格,不可能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文学经典是我们民族文化的瑰宝,是优秀民族传统和民族精神的宝库。因此,承载着中华文脉的四大名著的重拍,将使文学经典所承载的民族精神、文化传统焕发出新的时代光芒,它的价值与意义不言自明。

2010-09-08 □李 群 1 1 文艺报 content19768.html 1 重视经典改编的文化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