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大家的朋友,更是孤单的人的朋友。“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哪怕只剩下一人独饮,也还有明月和我的影子同我做伴。明月本无心,为什么可以如此知情达意?
记得小时候的中秋,爷爷家阳台上的丝瓜藤生长得蓬蓬勃勃,爷爷或者爸爸陪着我坐在小板凳上看月亮。我一边吃着手里的月饼,一边对着银色的月亮流口水。看上去她比手里这块甜得多啊。一晃十几年,我长大了,他们却在一天天衰老。今年的中秋能否还像从前?明月还是明月,一直以来都是,大概也会一直是下去。西方中世纪的古老传说中,月圆之夜狼人就会变身,或许从那时人们就觉得不把自己变成狼吼两嗓子,就不能抒发看到月圆时的愉快吧。
但她也不常常是明亮和圆满的。一个月前,我还在内蒙古姥姥家住着。每天晚饭后,我都要陪着姥姥在小区里溜达一圈,然后在人工湖畔的长廊里停下。姥姥会和一些老朋友聊聊天说说话,我就在一旁活动身体。那些天,白天节节败退,8点钟不到就黑下来了。肯出来坐坐的老人也越来越少。姥姥坐在石凳上,总要数一数对面楼里亮的灯,总要念叨念叨有没有月亮。农历七月十五那一天的月亮就是昏黄的,被云雾缠绕着,挤在居民楼之间的缝隙里,好似无数阴魂在她眼前晃动。这一天是“鬼节”,传说阴间的鬼魂都在这一天被放出来到处游荡。姥姥本不愿意出来的,是我给她壮胆,说有我在没有鬼敢靠近、不信则无等等。结果,这一天长廊里只有我们两人。空气浓重,没有一丝风,空旷的湖畔死静死静的。原本不了解这个节日并且表示不相信鬼的我,心里也凉飕飕的。那种气氛实在太诡异了。
八月十五将至,团圆赏月、走亲访友的传统在,加之举国放假,走在路上都能嗅到不少的过节的味道。而在我心里,七月十五空旷的湖畔和那颗昏黄的月亮也给“鬼节”的说法狠狠添了一笔。明月本无心,我怎么就多心了呢?怎奈我偏要多心,或许,我就少这么一个思念亲人的借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