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巧云的长篇小说《淮调》,通过四小姐、紫云、兰兰一家三代人因淮剧牵扯出的悲欢离合与爱恨情仇,反映了上个世纪不同社会政治背景下的苏北平原人的生存状态,再现了黄海西海岸的风土人情。故事跌宕起伏,人物栩栩如生,成了苏北平原独特的文化地标。
我说《淮调》为苏北平原的文化地标,是因为淮调是苏北平原在不同社会背景下产生的文化现象,也就是说特定的生存环境孕育了淮调。朱巧云生长在这块平原的滨临黄海之地,这里的先民大多数是明洪武年间从苏州阊门赶散而来,他们承受着被驱逐遭抛弃而远走他乡的精神摧残与生活的流离颠沛;残暴的盐商勾结贪得无厌的官僚实施无情的盘剥,灶民们得到的只能是炎炎烈日与如刀的海风;插标圈地,朝廷命官、富豪与地痞流氓一样的巧夺豪取。生活在强权、暴戾与外来势力的残酷打压中,滋生出的对统治者的愤怒,甚至是仇恨,只能是自言自语的对天说对地说,以宣泄心头的郁闷,这种自由的情感表述,逐惭形成了有节奏的说唱,口口相传,终于在清同治元年(1862年)产生了一个特别的剧种,叫淮剧,其主旋律为淮调。清光绪三十六年(1906年)淮河洪水泛滥,苏北平原遭受灭顶之灾,淮剧艺人们靠着自己的淮调说唱走四方,聊以生计……从另一个方面讲,也是淮剧在苦难中的一次大唱响,也成就了淮剧的发展与完善。再后来,淮剧这一表演形式就成了苏北平原人精神文化生活不可或缺的部分。
从通篇充盈着苏北平原文化元素的《淮调》,可以看出朱巧云是一个善于把握地域文化的作家。其实这也是一个作家应该具备的素质。承载文学,造就文学特色,靠的是地域文化的根基,独特的才是民族的,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这是文学艺术的发展规律。离开了地域文化的支撑,文学就没有了个性,没有了语言及其艺术的张力,就不可能得到传承与发展。在《淮调》中,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变化与人物情感波动,朱巧云在此穿插了淮剧的大部分曲调,如自由调、下河调、大悲调、小悲调、拉调等,用曲调帮助读者感受人物的在场情绪,又用故事与人物的心理活动解读淮剧曲调精深的内涵,让音符流淌在小说的字里行间,将独特的主题,用独特的方式诠释,使小说充满了乐感又纠葛着难舍的地理情结。
苏北平原人,特别是黄海西海岸沿线的人们,一直在着力寻找自己的文化之根,当物质需求满足后,人们就会思考起“我们之所以是我们”这样一个问题,《淮调》告诉我们,文化的力量才是永不消逝的文化地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