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少数民族文艺

唱响《东方红》

□葛 玮(满族)

作为一名满族的电视文艺工作者,我有幸接触到不少民族的民歌。但我和陕北民歌的感情最深。

上世纪60年代初,有5首无伴奏的陕北民歌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连续播放,影响非常大。虽说当时年龄还小,但陕北民歌信天游那优美动听的调调、那淳朴鲜活的悠扬歌声总是打动着我。然而,真正走近陕北民歌,了解陕北民歌,想为陕北民歌做点实事则是我在陕西从事电视文艺工作之后的事了。

上世纪80年代,我先后拍摄了多首陕北民歌的音乐电视作品。像音乐电视片《黄土情深》就集中展示了一组经典的陕北民歌。其中有陕西艺术家杨巧演唱的《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冯键雪演唱的《走西口》《赶牲灵》、孙志宽演唱的《泪蛋蛋泡在沙蒿蒿里》、董华演唱的《骑青马》、张智斌演唱的《卖菜》、张华敏演唱的《想亲亲》等。我们跑遍了延安、榆林两个地区,发现其中最具特点的有8个县20多个乡。这些音乐电视作品除了全部采用实景拍摄外,我们还在音乐的制作上注入了新的理念,在配器和包装上都有所提高。比如民乐与电声的结合,传统音乐元素与现代音乐元素的结合,生活场景与舞蹈画面的结合等。然而最让我难忘的还是后来在延安为陕北民歌手王向荣拍摄由他演唱的无伴奏音乐电视《东方红》。

记得那是1994年的冬天,我和当时刚刚在全国小有名气的陕北民歌手王向荣一同来到了延安一带,拍摄MTV作品《东方红》,同时还要套拍《黄土、黄河、母亲——记陕北民歌手王向荣》文艺专题片。

延安,是中国革命的摇篮,延安,是党中央领导中国革命取得胜利的红色圣地。这里的一山一水都印证着民族奋斗的历史,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记录着民族解放的足迹。经过认真选景,我们的主要外景地选在了宝塔山后一片苍劲的黄土塬上,地域特色鲜明浓郁。每当朝霞升起的时候,这里的沟峁轮廓都像是镶上了金边似的,格外好看。特别是当一轮红日喷薄而出的瞬间,天地都是红彤彤的,太阳那么大那么圆,暖融融的,透过镜头一看,非常漂亮。听说我们是来拍《东方红》的,四邻八乡的乡亲们每天都起个大早纷纷赶来,有的自愿当群众演员,有的帮助我们搬运好多沉重的设备,特别热情。尤其是当我们拍摄同步播放《东方红》合唱部分“共产党、像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的时候,老百姓都自发地跟着和声张嘴歌唱,那场面真是非常壮观感人,同时也令我非常感动。在我回头相望时,一位扎着羊肚子毛巾的老汉眼眶湿湿的,注视着我们,我想他的内心一定有很多想说的话和很多知道的事情。而这种朴素情感是乡亲们发自内心的,因为延安革命老区的人民群众对党有着无比的热爱,对党有着深厚的情感。

《东方红》不仅是经典的红色历史歌曲,更是一首地地道道的陕北民歌,她脍炙人口、久唱不衰,也唱响了全世界。我们录制拍摄的这部《东方红》是近年来经过深入挖掘和整理的更具原生状态和百姓情感的。先是原生态的“骑白马,跨洋枪;三哥哥吃的是八路军的粮;有心回家看姑娘呼嗨呦……”紧接着是快板说唱“从小我大对我说,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他为人民谋幸福,他是人民大救星……”接下来是歌手嘹亮的歌声“啊东方——你就那个红,啊太阳——你就那个升,啊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他是人民大救星——”这时,大合唱声推出:“共产党,像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哪里有了共产党,哪里人民得解放——”直至高潮。而这歌声,在这沟沟峁峁之间回荡着。

《东方红》是陕北民歌中典型的代表作。陕北民歌是陕西的特产和名片,是陕西的独有品牌;陕北民歌从体裁上分为信天游、小调、劳动号子、秧歌曲、风俗曲和新民歌等。其中信天游是陕北民歌中最有特色的歌种。信天游又叫顺天游,最能代表陕北民歌的风韵。“信天游”可以说是陕北民歌的代名词,具有强烈的符号性和象征性,而王向荣是张嘴就能来,而且还有现编现唱的“现挂”本事,让人一听就感到朴实、亲切。

当时的王向荣是榆林民间艺术团的一名普通歌手,他的家乡就在陕、蒙、晋交界的府谷县。他既有陕北汉子的特点,也有蒙族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豪爽。他的演唱以“陕北二人台”见长,但他榆林小曲、民歌小调也唱得非常地道,而且在演唱风格上用现在的话来说是“土得掉渣”的“原生态”。 在黄土坡上、在山梁梁上、在沟凹凹里听王向荣演唱陕北民歌别有一番感觉。王向荣没有上过音乐学院,更没有拜过什么大师,但是他特别感谢他的母亲,在他的心目中母亲是他的启蒙老师。他肚子里的许多民歌其实都是母亲教给他的。

这个音乐电视怎么拍我是早有心理准备和特殊想法的。一是我和王向荣熟知,二是我对陕北民歌有着自己的理解,三是我对陕北民歌有着特殊的偏爱。于是我把这部音乐电视定位在以下两点:一定要到实景实地去拍摄,充分运用现场同期声。在我们拍摄的过程中,我曾多次和王向荣谈心交流,和他唠家常,有时还和他小酌几杯。多年的艺术交往使我们不仅成了朋友,更成为兄弟。王向荣每次喝到高兴时就会说:没想到你这满族兄弟酒量还不错,拍音乐电视还真是有想法哩!我更没想到,你一个满族的导演,竟对我们陕北民歌这么熟悉,这么钟爱,让我敬佩啊!在拍摄音乐电视《东方红》的日日夜夜里,我们合作得非常融洽也非常愉快。

短短十多天的延安拍摄,我们在黄土坡上、在窑洞里、在沙蒿蒿里听到了许多关于《东方红》的传说,听到了许多陕北老区特别是延安老百姓与党中央八路军情感交融的故事,感受到了老区人民对党的一片真情,感受到全国各族人民对延安的敬重和向往。

音乐电视《东方红》和王向荣的专题片在陕西台和中央台多次播出后,受到了广泛的好评。因为这一版《东方红》风格朴实、演唱独特,很快在全国流传。王向荣的歌声也像插上了翅膀一样飞向了全国飞向了海外,走进了中央电视台的大型晚会和栏目。

各民族的民歌都是中华民族的艺术瑰宝,是劳动人民精神和智慧的结晶,是留给子孙后代的文化财富,也是世界文化艺术之林的珍贵遗产。每个民族的民歌其实都代表着一个民族的历史和文化、风俗和传承。留住民歌这块土壤就是留住我们的精神家园和生命之根。

每当《东方红》唱响的时候,我不禁会想,随着生活的继续,我会更加热爱陕北民歌,更加关注各民族的民歌,因为民歌是民族之魂、民族之声、和谐之声,是我们的精神家园和生命之源。

2011-02-02 □葛 玮(满族) 1 1 文艺报 content30189.html 1 唱响《东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