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国家汉办、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美国俄克拉荷马大学文理学院、《当代世界文学》(World Literature Today)杂志、《今日中国文学》(Chinese Literature Today)杂志联合主办的“中国文学海外传播”国际学术研讨会日前在北京师范大学举行。来自中、美、日、韩等11个国家的学者和作家、诗人与会,深入探讨了中国文学海外传播的历史、现状和未来。
中国经验如何通向世界
中国经验如何通向世界,是中国文学海外传播过程中被反复提及的问题,其中涉及到中外文学文化观念的不同、作家对于自身经验的表达、外国对中国文学的接受以及文学翻译等多方面。在此次会议中,中外作家、学者也从各自角度对这一问题展开解读。
李敬泽提出,中国现代文学发轫以来,我们一直认为中国文学就是世界文学的一部分,二者并不是截然分别的概念。“新世纪以来,中国文学一直以生气勃勃的状态发展,国外的朋友也能感觉到这种蓬勃之势,因而也有更多的人有了了解和介绍中国文学的欲望。”但他也认为,在中国文学、中国经验与世界联通的过程中有几点需要注意:首先,世界文学并不等于西方文学,把二者等同的看法需要反思。在中国文学海外传播的过程中,除了将目光盯住西方,还放眼亚洲、非洲、拉美等广袤的文学大地。其次,目前中国文学海外传播的突出问题是信息的不对称。中国有着世界上较为开放的文学市场,但由于读者接受习惯的原因,翻译文学在英美并不十分受欢迎。李敬泽认为,超越了偏见视野的中国文学传播会有更好的发展。
陈晓明从中国经验出发去看世界语境,探讨文学中的中国经验如何构成世界文学的一部分。他认为,中西文学在现代文化根基上的差异构成了一种错开的语境,当代中国文学经过历史叙事的早熟经验和转型困境后,作家创作呈现出一种“晚郁风格”,更多回到了当下的本土经验。
德国汉学家顾彬以自己近年来推介中国文学的经验来说明中国作家在德语国家中是如何被表现的。“在我一开始向海外受众推介中国文学的时候,我并没有把这看成是一种特定的艺术形式,但我后来不得不改变了这种纯学术思考模式,转而寻找推介人更需要而受众更乐意接受的表现形式。”顾彬所说的这种表现形式就是“朗读”。由作家本人朗读自己的作品这一艺术表现形式在德语国家有着深厚的传统,顾彬认为,中国作家、中国文学在德语国家的传播,有赖于更好地理解和运用这种表现形式。他举例说,王蒙、张承志、杨炼、欧阳江河、郑愁予等中国作家对文学朗读有着清晰的理解,他们善于吸引听众;但大多数中国作家可能更习惯于对文本的讨论。顾彬介绍说,自1979年以后,任何重要的当代中国作家被介绍到德国都不仅仅通过翻译,他们同时会被邀请到德国举行朗读活动,这让德国读者更深入地理解了中国当代作家。
写什么 怎样写
中国文学海外传播这一话题对于中国作家来说已不新鲜,相较于评论家和汉学家对于传播手段和理论建构的关注,中国作家们更多将目光收回到自身,思考如何通过创作表现纷繁复杂的当代中国经验。
“中国作家要向世界呈现何种作品?写什么、怎样写,又一次作为一个严肃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莫言说,前一段时间,中国作家王安忆、苏童获得国际布克文学奖提名,这一信号表明,中国作家的创作越来越受到世界关注。当代中国文学和中外文学交流都呈现出繁荣状态,这更需要作家认真对待自己的创作。至于“怎样写”,莫言的回答很实在:“作家要与当下生活更亲密。许多我们过去曾经了解的事情现在已经不了解了,作家仍要思考如何贴近生活,从生活中发现和提炼素材。没有源于生活的素材,作家的想象力是无法开展的。”莫言同时提醒同行,在写作时忘掉汉学家,不为汉学家写作。
李洱说,现今大部分中国人,都有计划经济、市场经济和全球化时代三种中国经验。这三种经验会形成一种新的现实,影响中国作家的写作。这种经验的复杂性,是以往中国文学所无法表达的,而当代中国作家正以自己的笔不断地书写着这一“新现实”。他认为,容纳这种复杂经验的文学文本是难以被翻译的,这正是中国文学海外传播的瓶颈之一。
林白、东西、朱文颖等都谈到了自己独特的生活经验,以及由此引发的相关思考。刘震云则与听众分享了自己写作《一句顶一万句》的体验:“作家有没有话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书中的人物有没有话要说,写作《一句顶一万句》让我从一个写作者变成了倾听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