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世纪美术

小议现代蛋壳漆画

□张 欣

近年来,在漆画中流行借助蛋壳材料进行创作。人们对这种现象褒贬不一,值得探讨与研究。在艺术史上,蛋壳镶嵌画是最早借助蛋壳进行创作的艺术形式之一。据考证,它起源于古老的工艺装饰画——汉画像石,这是一种流行于陕北安塞的、通常在炕围或锅围墙壁上创作的民间艺术。由于工艺材料的独特,蛋壳镶嵌画兼具有剪纸的味道、版画的效果以及平面填涂空白的形式感。在制作过程中,最能体现蛋壳审美价值的是漆画中蛋壳的运用,蛋壳的开片就像陶瓷的开片和窑变一样,出现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它的独特文化内涵和艺术魅力,让漆画从事者难以释手。

通常, 作为一种独特的艺术语言,蛋壳镶嵌需要根据画面整体或要表现内容而确定。早先,蛋壳出现在漆画中用来替代白色颜料,因为那时还没有白色颜料。经过几千年的发展,蛋壳镶嵌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了漆画具有独特性的艺术语言。一般来说,漆画的魅力除了漆自身特性外,最吸引人的就是磨漆画的时候产生的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正所谓“一半人做,一半天做”。其中,蛋壳在漆画中的美感和质感也是不可代替的,蛋壳皲裂的美感与视觉的冲击力是没有任何其他东西能够代替的,它所表达出来的装饰感、神秘感、历史感沧桑感是难以言喻的。

有人说,“假如漆画不镶蛋壳,不镶螺钿,不把追求漆画的装饰性、工艺性当成惟一的创作目的,意味着要将漆画语言重构,这是漆画创作观念的转变。放弃约定俗成的一些创作方式,使漆画艺术语言趋向单纯化”。由此可见,蛋壳对于漆画的作用多么重要。全蛋壳镶嵌漆画是现代漆画的一种大胆尝试,即漆画整幅作品用全蛋壳制作,使用的蛋壳包括红白鸡蛋、鸭蛋、松花蛋、蛋壳粉等,这较之以往的漆画是一种重大的突破,体现出视觉上重复的力量。这样,蛋壳镶嵌从技术工艺转变成表达艺术思想的视觉语言。把蛋壳当做一种绘画颜料,在思想意识中“打碎”蛋壳镶嵌的束缚,用各种蛋壳自身的固有色彩来组织画面的色彩。例如,用红蛋壳和鸭蛋壳来区分画面色调的冷暖;用白蛋壳疏密分布的镶嵌显示出质感;用蛋壳的反复叠加体现出体积感;将蛋壳反贴磨破制作不同的肌理效果,等等。另外,蛋壳粉也是漆画重要的工具。将蛋壳粉大面积地铺撒,通过铺撒的薄厚有层次地显露底色,形成画面的黑白灰的对比,在凸显画面主题的同时,也极大地增强了画面的现代感。而蛋壳开片由密到疏、由疏到密的排列,在黑色与白色有序的对比过程中,更体现了形式单纯不单调、和谐不呆板、单纯中有变化、丰富中寻求统一的美感。没有看见制作过程的观者从远距离看,无法发现画面全是蛋壳组织的,这样蛋壳就被“物化”而赋予了新的生命意义。

现代漆画中过多地借助蛋壳进行创作,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这引起了一部分强调漆画的正统性的人的担忧。像陈圣谋就表达了这方面的担忧,“有些误导过分强调了漆画的‘制作性’,像蛋壳只是漆画绘制中的一种材料,但现在漆画作品中到处充斥着蛋壳,我们现在往‘工艺’靠的太多了。漆画是一种绘画形式,就应该把‘画’放在第一位”。甚至有人质疑,漆画中全用蛋壳淹没了漆的特性,不就成了蛋壳画了?其实,任何画种和材料的问题都不在其本身,而在于艺术观念的转变。换句话说,蛋壳在漆画中比重的增加甚至是超过漆画的界限的问题,应该是一个艺术问题。从漆画的创作角度来看,漆画的创作首先要从“创”与“做”分别来思考,然后再做到融会贯通、巧妙结合。“创”就是要从漆的特性方面来思考,重视通过利用漆的特性——不可复制性、不可预料性,达到漆画特有的肌理效果。而“做”,一味地强调追求漆语言、沉溺于漆工艺,为了体现漆味道而忽略了漆画与其他材料的嫁接关系,则会使人觉得穿凿附会,陷入为了效果而效果的弊端。因此,强调漆画与蛋壳的有机结合,根据艺术需要来决定两者在作品中所占比重,是探讨是“漆”还是“蛋”的关键。

长期以来,漆画在人们心目中只是工艺品,而且漆画的发展远远落后于其他画种。与同时期的油画、国画及其他艺术种类相比较,不论在题材内容的时代性上、形式语言的丰富性与单纯性上,还是在作品内在精神内涵上,都与其他画种有一定的差距。在其他艺术种类步入当代思想的环境中,漆画停留在为“工艺性”与“绘画性”、是否“平、光、亮”等基本问题上,不能不说是漆画固步自封的结果。因此,将蛋壳引入漆画,看似与现代漆画无关,却是漆画走向现代的破题之笔。就漆画而言,应该强调漆画的中心还是“画”,是有独创性的艺术作品,而不是工艺品。这就需要我们寻找和发现现代社会应具有的精神内涵、时代共鸣。在我看来,无论是蛋壳镶嵌还是漆画语言的创新在现代漆画中都是至关重要的。而漆画的现代感不是单靠某一方面就能体现,它需要创作题材、思想、表现形式、艺术语言、材料选择等多方面的创新。题材和心灵的表现是漆画是否具有现代性、时代感的重要表现方面。

2011-09-28 □张 欣 1 1 文艺报 content25468.html 1 小议现代蛋壳漆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