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专题

从“农民”到“市民”的探索

几年来,陕西作家王海固守着他的五陵原,以他的生花妙笔演绎着咸阳五陵原的大悲大喜、大哀大乐。他的作品充满民族的忧患意识,以深沉的批判锋芒引发读者的关注。他的小说《天堂》多次再版并改编为话剧《钟声远去》。

近期,专家学者共同研讨他的小说新作《城市门》。专家们认为《城市门》描写的是从中央到地方都关注的失地农民进城后的生存状态,重新审视并考量了那段历史,是一部直抵人们道德良知的作品。

王海作品有一种逼近人心的震撼

陈忠实(中国作协副主席):王海是一位富于创造性、思维很活跃的作家。我读过他以前的两部长篇小说,他的几部作品文化背景都是咸阳这方历史文化蕴积深厚的土地,他敏锐地感知并书写生活在今天这方土地上的人们精神和心理的鲜活形态。《天堂》曾被改编为话剧,我看过,有一种逼近心灵的撞击和震撼,进京展演,产生很大反响。近年王海把笔触又专注到走进城市的农民这个庞大的群体,描写他们各个不同的生活理想追求以及追求的艰难痛苦和迷茫,王海又展现出一片新的艺术景观。

《城市门》是对人灵魂深处的开掘和审判

贾平凹(陕西作协主席):王海这几年一直走纯文学的路子,他的几部作品大都以咸阳地域文化为创作背景,而且都是关注民主民生的社会问题。新作《城市门》描写失地农民进城后的生存状况,王海以其深沉的忧患意识记录了中国城市化进程的这一段历史,以尖锐的批判锋茫引发读者对这部书的关注,这种难得的创作态度是令人敬佩的。《城市门》的突破不仅是人物形象,而是对人的灵魂深处的开掘和审判,这是几年来不多见的一部好作品。

《城市门》使读者思考更多的东西

雷 涛(陕西作协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王蒙专程来咸阳参加小说《城市门》研讨会,这不但是对王海个人创作的关心和扶持,也是对当下陕西文学发展繁荣的一个声援和保护。王海是我省作家群体里一位优秀人物,是一个实力派作家,我说他优秀有实力,是因为他不光多产,而且他的作品的思想和艺术的高度在不断地征服读者。王海的《城市门》再次证明了他的文学创作潜力和思想艺术表现的深度。

《城市门》是陕西长篇小说的重要收获

畅广元(陕西师范大学教授):这是一部批判意识很强的小说,他的批判很有理牲,也很有文学色彩。就这个文本来讲,他把城市化和传统文化的矛盾冲突写得相当深刻:朱理推倒德胜的门房,琴母亲被吓死,然后他写了琴不能回来,那种期待、悲怆的氛围,琴回来后那种带有控诉的痛哭,看到这里,我的眼睛湿了。张虎、清云和琴的感情,写出了高度的道德气量,他们恪守一种理性,一种情懆,把秦汉文化滋养的那种理性写得很深刻。德胜的那条地道很有寓意,很精彩。他为什么要在城市的院子打地道,因为他对当下的这个社会不放心,他随时准备出逃,随时准备迎接灾难,这种深层的积聚心态不是偶然的,今天进城的新农民心里深处也都有这种感觉,这是王海了不起的艺术感觉。《城市门》是陕西长篇小说的一个重要收获。

《城市门》就是“为民立命”的心声

常智奇(陕西文学院院长):王海的《城市门》是一部敢于正视现实的好小说,以一个作家的正义感和责任感,站在中国城市化建设的疾风暴雨中,表现农民失去土地的过程中心灵的阵痛,情感的失落,精神的迷茫和无助。这是一部在中国农村历史的转型期,站在农民的立场上,怀着深深的同情和悲悯,为中国当代农民的生存和前途而呼喊的作品。尽管《城市门》还存在一些技术问题,但瑕不掩玉,《城市门》仍不失为一部有战略、有气魄、有勇气、敢批判的好作品。

我们不能死在现实主义一棵树上

杨乐生(西北大学教授):王海的艺术胆魄很锐利,写德胜老汉在城里自家院子挖地道,尽管有人说有点生硬,但这种生硬才是最出彩的。尽管他有荒诞性,荒谬性,这种描写就指向我们生存的荒诞性和荒谬性。有人觉得他有违现实主义,我觉得假如那样你不值得一驳,我们不能死在现实主义一棵树上,到了艺术创作的今天,我们还老谈什么主义,好的作品一般不太容易用一个主义来慨括。《白鹿原》有价值,恐怕最重要的价值之一,就是它不是纯粹的或者观念经典的传统东西,它有突破,有出格的地方,这叫超越。在这一点上,我不但看重王海今天的《城市门》,还希望王海在创作上走得更远一些。

王海写出了变革的“乱码现象”

刘炜平(教授、西北大学文学院副院长):《城市门》里在城市门口徘徊的是鲁班的子孙,白嘉轩的子孙,陈奂生的子孙们,从这一点上讲,他们告别了一种生活状态,告别了一种令他们和我们都不满意的生活状态,但他们并没有走入令他们和我们满意的另一种生活状态,从这个意义上讲,王海写出了变革的“乱码现象”,在很大程度上,他写《城市门》像《白鹿原》那样撒开来写,这是值得赞赏的。这部小说写出了走入城市的乡村社会群体,他们文化生态的乱码,在《城市门》里得到了相当甚至血淋淋的解读,这是作家的质疑和叩问,也是我们的质疑和叩问。

陕西文学界一部有份量的作品

冯希哲(教授、西安工业大学文学院院长):王海的作品非常真实,体现了一个作家的良知,写出了农民被迫走向城市化的艰难历程和生存的悲哀。在陕军作家集结出征的“西风烈”中,《城市门》是我们值得关注的一部作品,感谢王海给文坛贡献了一个值得讨论的话题,这是近年来陕西文学界一部有分量的作品。

一部让人精神无限增殖的佳作

杨生博(教授、咸阳师范学院美术学院院长):真正成功的文学作品,就是给读者以人生经历的浴火体验,给读者的生命内涵以心灵的奇遇,给读者以精神的无限增殖。从这个意义上说,王海的《城市门》是当代小说界近年来难得的一部佳作。

德胜这个人物有尊严,砸了张旗寨的黑虎鼓而终生“遗憾”;德胜这个人物有荣誉,面对搬迁,有失去土地会不会变成让人“笑话的猴子”的忧患;德胜这个人物敢作敢为,面对无理的野蛮拆迁,他谴责对方“共产党有你这样的干部感到羞耻”。尤其是群众去县政府静坐,他怒打外甥刘县长,抓住领口质问:“你还是共产党员吗?”指责刘县长:“你若还是我的好外甥,你就脱了这身官服回家去,去做一个务实的庄稼人。” 这种人物的塑造有血有肉、有情有魂、活脱脱一个秦汉古地上敢作敢为、受人尊敬、德高望重的现代农民形象。我之所以说王海这一突破可贵,从现象上看,这一突破是中国当代小说人物塑造文化深刻性的传统观照;从本质上看,这一突破很好地解决了通过艺术人物感染力给力文学作品生命力的问题;从社会学视角看,这一突破为解决文化力传承难题做了有益的探索。

当代文学现代性反思的新高度

温奉桥(中国海洋大学文学博士):《城市门》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乡土小说”, 王海以其平静的近乎冷酷的叙述,无情地撕下了传统乡土小说虚伪的乡村牧歌式的浪漫主义外衣,让我们看到了所谓城市化时代中国乡村的真实图景,让我们看到了一群在城市化的外衣下遮蔽着的失去了自己的迷惘灵魂。

从表面上看,张大是被派出所半夜抓人的举动吓死的,德胜的老伴是被强行开进的推土机吓死的,但这只是表象,更深层的内涵在于,无论是张大还是德胜的老伴,他们其实是被现代性的脚步吓死的,他们死在现代性来临之前。通过张大和德胜老伴的死,表达了传统乡村文化面对现代性的惊恐、不安以及覆灭,王海通过这一深具象征意味的描写,把当代文学现代性反思的主题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李萌羽(中国海洋大学文学博士):《城市门》在一定意义上写出了现代性对人性的扭曲、异化和毁灭,写出了被卷入城市化进程中的农民在道德和精神上的蜕变以及某种自我拯救的努力。而小说在深层内涵上,表达了对现代性压抑、毁灭人性的质疑和反思。

在村民们拖着无力的身躯溃败逃生的紧要关头,天鼓传音从天而降,振聋发聩,它使德胜安然离世,使生者身心为之震颤,它预示了生的希望和无限生机。秦汉战鼓这一声的意义在此得到了最大化体现,至此小说对激情的演绎也相得益彰地达到了高潮。在整个赛鼓仪式过程中,我们除了可以感受到生命力的震撼之外,仪式中蕴含的一些哲理性思想更应该引人深思。

王小强(中国海洋大学文学博士):体味作品,我们发现在这部小说中,虽然王海以历史理性的眼光看待现实问题,但是,在人文关怀的层面,却对现实社会城市化中人文价值的缺失做出了尖锐而又深刻的批判。这样,历史理性观察与人文关怀期待之间在作品中形成了巨大的落差,这种巨大落差形成的张力,一方面以触目惊心的方式给读者造成极大的心灵震撼,另一方面又极大地拓展了作品的美学空间,使这部小说富于审美意蕴。

2011-12-21 1 1 文艺报 content32843.html 1 从“农民”到“市民”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