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故乡,梦、惊奇、幻想
一代代破土,又掩埋的地方
祖母在说唱她五岁的梦
她的老祖母
刚刚饮完马奶子
就头戴柳树枝身披桦树皮
开始哼唱,背对夕阳
三弦潮尔的混杂和声呜呜地响
我们的祖先,英雄江格尔
座下骑着萨彦岭
沿着额尔齐斯河
从一座山到达一片白云
我们的英雄
海青鸟,风雨中鸣叫
我总想,自己也是一名江格尔奇
哪怕我穷得,只剩下
一顶破毡包
也要把它架在勒勒车上
行吟、说唱,顶着风雨
去走遍天下
一个江格尔奇
打小要受很多苦
才能记住祖母说唱的
浓浓的口音
现在我肯定是做不到了
我定居的城市离草原太远了
远得啊,就像永远难以抵达的
呼伦贝尔天边
我只好做梦
梦里我会是一只自由的海青
回到故乡
落在漫坡下的毡包前
对着泪眼干枯的老祖母,轻轻鸣叫
(注:江格尔奇:蒙古史诗说唱者。
潮尔:蒙古族民间乐器。)
齐·宝力高
一条河饱含的泪水
是肯特,也是色楞格
长发般飞卷而下
被天上的风带给远方云海
一条河的回环不舍
叫潮尔,也叫齐·宝力高
沿起伏的草浪一路北归
由金黄而至灰蓝
不知道我为什么
总一个人站在阴郁的草原上
看你手指的方向
一抹弯流抖动起心弦
你说,我的手指上
流淌的就是我们的故乡
不知道为什么,我
忽然又想起奶奶做的
奶子酒,清淡而酸涩
湿润着,从童年直到现在
不能消散的味道
就是小小诺特格
你我梦中的草原故乡
就在马头琴声
流过的地方
(注: 齐·宝力高:马头琴大师。
诺特格:蒙语,原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