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版:影视

少数民族题材电影创作的 现实主义诉求

□类成云

少数民族题材电影一直是中国电影中比较传统且具有鲜明特色的种类之一。新中国成立以后,尤其是电影生产创作辉煌的“十七年”时期,少数民族题材电影创作在立足现实生活的基础上完成了对现实主义创作原则的坚守,创作出了一系列具有鲜明现实主义特色的少数民族题材电影。尽管这些影片不乏政治教化目的,但不可否认,它们都是在立足现实、反映现实的现实主义创作原则指导下完成的。新时期以来,中国少数民族题材电影创作走进了第二个黄金时期。这一时期的创作在丰富和发展创作类型的同时也开始注意到现实主义对少数民族题材影片创作的重要性,切实地记录和反映丰富多彩的文化生活和改革开放以来少数民族地区的社会现实状况。进入新世纪以后,电影生产和发行放映的原有体制被打破,市场化、产业化已经成为这一时期电影发展的主流,少数民族题材电影创作也受到这种变革的影响,在夹缝中艰难地发展着,但依然创作出了大量具有鲜明风格特色的影片。一些年轻导演的加入,更是让少数民族题材电影焕发出了生机。

表现少数民族人民独特的精神风貌和民族气质

在电影商业化、产业化发展迅速的今天,少数民族题材电影要紧跟社会热点进行创作似乎并不是一个讨巧的选择,需要一定的勇气和能力。《香巴拉信使》《买买提的2008》《鸟巢》《锡林郭勒·汶川》《圣地额济纳》等影片都是紧跟社会热点,透过社会热点来表现少数民族的社会、生活状况,尽管都在一定时期内形成了一些或大或小的影响,然而观看的人数和票房回报率仍然不能和同期上映的商业影片相比。

《买买提的2008》和《鸟巢》以2008年举办奥运会为背景,讲述了发生在新疆和云南苗族村寨的故事。《买买提的2008》讲述的是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沙尾村中热爱足球的孩子们,为了争取到去北京看奥运会开幕式的门票,在教练的帮助下赢得足球比赛的故事,沙尾村村民也借这件事团结起来,防风治沙。它紧密贴合奥运主题,将通过赢得足球比赛去北京参加奥运会开幕式作为贯穿影片的主线,打破传统主旋律影片严肃基调,以轻松活泼的叙事方式将维吾尔民族热情、执著的性格特征刻画得细致入微。《鸟巢》将少数民族地域生活与北京相结合,将苗寨中的传统生活和苗族人民对社会、自然的淳朴认知与北京的大环境结合,用响马的亲身体验来表现两者的区别。创作者并没有给观众提供批判哪一种生活的态度,而是将原始、自然的生活与现代社会的和谐发展联系到一起,将“家”的概念再次在观众心中强化。

两部影片虽然以少数民族人物作为主要人物进行形象塑造,但并不会以这些人物在典型少数民族环境中的生活为主要表现对象,而是以这些人物与外界的沟通作为桥梁表现少数民族人民独特的精神风貌和民族气质。此外,以2008年汶川大地震为背景的《锡林郭勒·汶川》和以航天事业为背景的《圣地额济纳》,也都将少数民族作为叙事主体,容社会时事热点于内,将民族生活与国家社会联系在一起,表现家国、民族同呼吸共命运的主题,为表现少数民族独特的生存和生活观念提供了很好的方式和途径。

反映少数民族的社会状况

除了关注社会热点外,介入现实,深刻反映少数民族社会的发展变化状况也成为创作者们很好的切入点。如关注环境问题、关注情感纠葛、关注汉族文化对少数民族文化的影响等。

在电影追求高投入、高产出的大环境下,电影创作的焦点多集中在能够给予观众视听奇观的古装、动作、情感、都市等题材类型,然而,少数民族电影的创作却将环境问题作为重要的题材一直坚持。《可可西里》《季风中的马》等都是创作者本着呼吁国人进行环境保护的目的而拍摄的影片。从创作方面来讲,在少数民族题材的影片中提及环境保护问题是一个较为现实,也较有新意的角度,表现少数民族生活所面临的社会环境,有利于提升少数民族题材电影的思想冲击力和现实感受。

用影像表现少数民族生存状况和文化发展状况的影片并不多。由于少数民族多数位于比较偏远的地区,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势必会带来多种文化的碰撞与融和,这是在中华文化和现代社会发展大趋势下一个不可逆转的潮流,这对于保护民族多样性、文化多样性、保持民族特色等也是一个新的课题。从这方面看,少数民族题材电影的创作者们进行艺术创作的同时也在为人类学、民族学、民俗学,甚至是语言学、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研究者提供研究资料和对象。

《青槟榔之味》是我国首部关于黎族题材的影片。影片中,导演韩万峰有意识地探讨了全球化趋势的背景下如何保护和发展民族文化的问题,少数民族群众对自身文化的认知与面对外来文化冲击之下的功利性选择都在影响和冲击着观众的价值观念。与这部影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还有《我们的嗓嘎》和《尔玛的婚礼》,两部影片都是讲述年轻一代的爱情观念和对传统文化、习俗的观念和态度。

关注女性群体

在少数民族题材的影片创作中,女性形象的塑造一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分支。从20世纪二三十年代开始,《木兰从军》《梁红玉》等一些影片就是以少数民族女性形象的塑造为主。新中国成立之后拍摄的《刘三姐》《阿诗玛》《五朵金花》等也都是以塑造女性形象为主的影片。当代的影片创作者继承了这一优秀传统,不断创作出优秀的以塑造女性形象为主的影片,塑造出了一个个鲜活的具有民族风格的女性形象。

《花腰新娘》是年轻导演章家瑞的云南三部曲之一,在这部影片中,他一改少数民族题材影片创作的厚重、严肃风格,采用一种较为轻松活泼、诙谐的风格,将花腰彝族女孩淳朴、热情的一面展现给观众,塑造出一个健康、积极的少数民族女性形象。《图雅的婚事》讲述的则是蒙古族女性图雅在丈夫残疾后依然不放弃,照顾他生活的故事,将草原女性的强大生命力和强悍的意志力表现得平静、内敛,然而爆发力却隐藏其中。《尼玛家的女人们》和《斯琴杭茹》同样都是讲述蒙古族女性的坚韧、宽厚与深沉大气。《鲜花》则表现了哈萨克女阿肯鲜花的成长经历和爱情故事。不论是蒙古族女性的坚韧隐忍,还是哈萨克族女性的美丽智慧,都在表达创作者对少数民族女性心理和生存、生活状态的一种关注。

总之,少数民族题材影片往往具有以下特点:叙述沉静、客观,情节结构简单却不失戏剧张力,具有记录特征和风格。这些特点将现代性所带来的诸种影响隐藏在民族性的张扬之中,要观众自己去发现、去深思、去完成民族性与现代性的对比和认同。当然,现阶段少数民族题材电影的创作由于种种原因,在创作手法上体现出了一定的固定化和局限性:例如切入点雷同,大多数少数民族题材影片都会将汉族文化对少数民族文化的影响作为重点或隐藏的重点来表现,这种影响最明显地表现在服饰、语言,甚至是娱乐方式上;表现现代经济发展对少数民族文化冲击也是重要的选材之一,影片中少数民族村寨中较为封闭、原始的传统生活已经受到现代经济的巨大冲击,不论是《婼玛的十七岁》中婼玛去当和游客合影的模特,还是《我们的嗓嘎》中月娇由于坚持在家乡教同学们学习侗歌而被迫离婚的事实,还是《青槟榔之味》中姐姐妹妹相继离开黎族村寨投身外界的经济大潮中,经济的现代化已经从各个方面渗透、影响到少数民族的生活中了。在这些影片中,民俗参与叙事也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滚拉拉的枪》就是以滚拉拉为了要父亲送给他成人礼——枪而开始的。不可否认的是,尽管少数民族题材影片存在这样那样的局限,它仍然是创作者在坚守现实主义创作原则的前提下,悉心组织、用心创作的,仍然是国产电影创作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2012-02-29 □类成云 1 1 文艺报 content33012.html 1 少数民族题材电影创作的 现实主义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