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一个粉丝加盟电影以扶起国产电影之风,悄悄在电影市场刮起来。继杨幂主演《孤岛惊魂》以500万不到的投资赢得9000万票房纪录之后,韩庚、吴尊、大S等众多偶像明星又加盟电影《大武生》,上映首周票房即突破2000万,再次刷新票房纪录。而主打青春偶像牌、以主演偶像的粉丝为目标观众群的《五月天追梦3DNA》《紫宅》也引来网上粉丝的热烈回应。粉丝电影的集中出现,似乎在昭示着:一个粉丝电影时代,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汹汹袭来。
粉丝的加盟,的确让中国电影尝到了一些甜头。荧光棒、大条幅、海报、尖叫声,将偶像们抬到了巅峰位置,也带动了电影市场的火爆,让电影制片方赚足了腰包。不惟如此,粉丝们还以各种方式为偶像吆喝。有报道说,南京粉丝团组织者之一、网名为TIEN的田小姐已组织包了两场《五月天追梦3DNA》,且在生活中、网络上不断向朋友推荐这部电影,为他们写影评,有意识地进行团体协作宣传。电影《大武生》放映时,粉丝们还主动提供海报、光碟等宣传品,许多粉丝自己印发传单,走上街头向陌生人发放。
粉丝们的力量当然是强大的。遍布各行各业的粉丝们,其宣传力度甚至让媒体舆论、发行公司叹为观止,而粉丝们发自内心的推荐也远比商业宣传更为深入人心。除了贡献票房力量,粉丝们客观上也为规范中国电影市场秩序出了把力。以往电影尚未下线,网络上就会出现盗版,而粉丝们在影院一旦发现有人偷录电影,就会让影院出面制止,堵住很大一部分盗版源头。对于粉丝电影火热之现象,有学者指出,很多偶像原是文体明星、歌手等当红公众人物,他们的事业由电视荧屏、演唱舞台延伸到电影银幕上,为他们个人发展拓展了空间。从积极角度看,粉丝电影的出现是中国电影与时代接轨的一种表现。青年是电影的主要观影群体,也许中国电影正是号准了青年人的观影脉搏,迎合了他们追捧偶像的心理,才赢得了电影票房神话般的纪录。
然而,电影作为一门专业性很强、对演员具有较强表演素养、生活体验要求的艺术形式,仅仅靠一时的市场效应,很可能会导致价值失衡,带来电影事业的昙花一现。虽然电影邀请偶像加盟目前似已成为一种普遍现象,但它们毕竟是有本可依,以特定的主题剧本为电影主体。而粉丝电影则完全以偶像为卖点,其井喷式地为电影带来票房创造奇迹的同时,也为中国电影带来必然的隐忧和负面影响。从根本上看,一部电影如果仅靠偶像来支撑,弱化电影其他元素,虽可暂时性地获得丰厚的收益,但对中国电影的长远发展却是不利的。电影价值包括社会文化价值、创新的艺术价值、市场商业价值,优秀的电影应该同时具备这三种价值。现在的中国电影过分追逐市场价值,整体水准高的作品很少。而粉丝电影的出现,只能加剧这种负面现象的严重程度。中国影视明星片酬已高得惊人,据称占总成本的60%左右,如果一部电影过分倚重偶像支撑,那么必然会带动明星片酬的攀升,中国电影的艺术品质也必将得不到保障,逐渐下滑。
在粉丝电影运作中,粉丝已然上升到与偶像同等重要的主体地位。偶像重视粉丝,与粉丝近距离接触,关注粉丝们的感受,实现了电影表演由单向传播向双向互动的转变,这固然是好事;但另一方面,制片方为掏粉丝的腰包而竭力讨好粉丝,一切从粉丝立场出发,电影制作就会被粉丝们设定的条条框框、为时尚的诸般浅薄元素所左右。不少粉丝电影无论其宽度还是深度,都开掘不够,只靠消费偶像自身的那点魅力与人气维系着电影之生存,很少考虑用真诚动人的故事重构电影形象。
问题的关键是,电影主创者是以市场原则为先,还是以艺术思想体现为先。目前,电影导演、制片人选择偶像扮演电影角色,可能是一步奇招,有创造票房神话之功效。正因为此,不少导演放弃了对纯艺术效果的追求而主动向市场妥协。难道我们的电影票房真的要依靠这些“粉丝电影”来拉动吗?电影承载的是人的道德和情操、思想和精神,承载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弘扬与传播。如果一切从商业化角度出发,抛弃了电影的思想内涵和艺术追求,最终毁掉的还是电影本身。
从这个角度讲,过度使用偶像、粉丝明星还是值得商榷的。电影毕竟是用形象塑造典型,用典型诠释文化,用文化弘扬精神,用精神鼓舞人心。电影中的主人公,观众对其抱有更多的艺术期待和思想期待,尤其是21世纪的广大观众,他们无论在文化水平、思想水平,还是审美需求和生活体验上,对演员、表演的挑剔更为苛刻。尤其是对民族英雄、道德楷模角色的塑造,此类演员仅仅“形似”还不够,必须具备“神似”的条件,因为和普通人物相比,影片中再现的主人公是早被历史和社会符号化了的典型,具有历史的价值,蕴涵着民族的记忆。由此而言,提升中国电影质量,塑造真正打动人心的形象,还是应该立足电影本体,尊重艺术创作规律。粉丝电影不是捷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