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新作品·小说

这是真的吗

□海 华

晌午,唐正刚搁下饭碗,当村干部的表叔破门而入,阿正,机会来了,省城某大企业派人来村里招工啦。

省城大企业派人来村里招工,这是真的吗?唐正猛然想起半年前去省城参加大学同学聚会时,有位同学得知他仍在待业,主动提出帮他找工作。事后,他东借西凑,如约给那位同学寄去3万元“活动经费”,结果却石沉大海。这“被蛇咬”的经历令他连打了几个问号。

相信是真的。来人带有招工表格,有公章,其本人证件齐全,如今正在村委会,初中以上学历均可报名,但要交300元报名费,村里好些青年人都去了。说完,表叔连拽带推地把唐正硬拉到村委会。唐正一看,一问,果真如表叔所说。但想起那次被骗之事,不禁面露疑惑:老同学都靠不住,来人素不相识又岂能轻信?表叔看出他仍有余虑,或许又没带钱,便鼓动道,给,这300元拿去报个名试试吧。

真是时运不济,来招工者承诺的录取通知时间过了一月又一月,还是杳无音信。看来,那300元又打水漂喽。

又过了一个月,在外地打工的唐正突然收到表叔发来的短信:速归!唐正迅速拨通表叔的手机细问究竟,表叔却卖了个关子:回来为你解密。

回到村里找到表叔,才知道同其他镇一样,镇政府近日向社会公开招考公务员。唐正立马反问道,这是真的吗?

这回应该是真的。尽管咱们镇名额只有一个,但也许是你的一次机会哩。表叔说得有板有眼。

可我一无背景,二无关系,三缺人民币,谈何容易啊!几片愁云悄然跃上唐正的脸。

嗨!我打听过了,这回招考公务员,保证公开、公平、公正。连面试都是外县派人来交叉进行的。你学习成绩一向不错,且为人机灵,口齿伶俐,为啥不去试试呢?表叔苦口婆心地再三劝道。

也许是表叔的劝说起了作用,唐正经过一番准备之后,认真地参加了笔试,然后,又认真地参加了面试……

时隔半月的某个阴雨天,表叔又找回唐正,满脸困惑地问,阿正,我了解过了,镇政府这次公开招考公务员笔试时,你名列200余名应考者之榜首,最终录取的却是笔试第3名。据说是你面试时搞砸了。这是真的吗?

面试搞砸了?记得当时几位面试考官所提出的问题,我都一一认真作答,而且是比较快速、准确和流利的。更主要的是,那几位考官听了都满脸笑容地相互频频点头。说完,唐正脸上写满了委屈。

又是一个春暖花开季节,表叔好不容易把唐正从外地叫回来,喜滋滋地对唐正说,这几天市里某局的局长来村里挂钩扶贫,那位局长听了你报考公务员的事,很想见一见你。

虽说“事不过三”,但经不住表叔的左说右劝,唐正还是跟着表叔去村委会见那位局长,一见唐正仪表不俗,谈吐举止又颇为得体,那位局长顿时心生几分好感,随后听说唐正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更是双眼一亮:局里正缺这方面的人才。但仍不露声色地问唐正,假如有单位聘用你,是否愿意?

唐正暗暗打量一下眼前这位身材瘦小、肤色偏黑、五官也不咋地的局长,旋即淡然一笑,这不太可能吧。

两周后,表叔又将唐正叫回村,兴冲冲地说,阿正,这回绝对是真的!你快看看这个。说完,递过去一份通知书,唐正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唐正同志,我局决定聘你为计算机管理员,试用期半年,月薪暂定2500元。你若有意,请收到本通知10天内前来我局人事科报到。落款正是市里来本村扶贫的某局,并盖有单位公章。

嘿嘿嘿……唐正突然一阵冷笑。表叔忙问为何冷笑?

这可能是真的吗?唐正收起笑容,“哧”的一声,那份通知书刹那间被撕成两半……

你……也许这回是真的呢。表叔仍想劝唐正再信他一次。

唐正一字一顿地说,我的好表叔啊,那位局长与你、我非亲非故,咱们又没有任何表示,怎么可能天上掉馅饼?咱被忽悠得还少吗?再说了,瞧他那相貌也不像是个局长!

一晃过了数月,市里来扶贫的某局一位副局长来村里调研时,找到唐正的表叔问,唐正为啥不去应聘?唐正的表叔讪笑道,嗬,他昨日正好回家来看望生病的母亲,我这就去把他叫来。少顷,那位副局长仔细瞅着站在面前的唐正,不禁频频颔首,尔后笑眯眯地问,何故不去报到?唐正悄声说,没别的,就是不相信是真的。

唉!那位副局长扼腕叹息道,你咋就不相信是真的呢?这可是咱们局长数月前来这里扶贫时,见过你之后,觉得你是可用之才,真心想帮你,回局后没几天便召开局班子会议讨论决定的啊。10天期限过后,局长还叫人打电话与你联系过,可惜没打通。直到上月初,局里才另聘人选了。

啊……唐正一脸复杂的表情。

2012-04-27 □海 华 1 1 文艺报 content33875.html 1 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