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版:文学评论

从真情出发,直至永恒

——读董培伦诗集《情归何处》

□孙 侃

讨论董培伦的诗作,必定要与“爱情”这两个滚烫的字眼联系在一起。这位情感极其细腻的诗人,第一次提笔写诗,就选择了这一玫瑰色的永恒题材。然而,在董培伦新近出版的诗集《情归何处》中,爱情诗这一主题有所淡化,他所叙写的触角恣意地延伸开来,延伸至重大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近年来发生的国内外大事、中国发展进程中的种种现实问题,以及京杭大运河、新疆天山、故乡山东、欧洲风情,自然还不少了挚爱亲情。可以说,在我读到的董培伦的诗集中,这部诗集题材广泛,几乎记录了这几年他的行踪、他的关注重点、他的内心思索,其自如挥洒、别具一格的写法前所未有。与之匹配的是,这部诗集手法纯熟,句式凝练,意象纷呈,音韵和谐,既保留了明快、晓畅、奔放的风格,又强化了内容旨意,使每篇诗作更显深刻。深刻、率直、尖锐,是这部诗集叙写现实时的鲜明特色,那些直抒胸臆的句子尽管不乏诗人的急躁,却饱含了不沾纤尘的真诚和希冀.。

我特别喜欢历史或现实题材的《是谁融解了大冰雪》《一位溺水的打工少年》《龙井茶的呼唤》《在宁波天一阁藏书楼观范钦先生画像》,描述人文遗存和各地景色的《是谁的牙齿将广济桥啃食》《孔雀河是怎么蓝起来的》《达坂城的姑娘哪去了》《圣人山》等作品,每一篇都值得反复吟哦。“圣人山在天山与昆仑山之间/显得比沙粒还要渺小/但在热爱知识的维民心中/它比珠穆朗玛峰还要崇高。”(《圣人山》),这样的诗句,在技巧上似已朴素到了极致,但这朴素藏在了至真和恢宏之中,反复揣摩,用心领悟,便知其渗入每个文字中的感情和技法,表达得炉火纯青。类似的阅读感受,在细读董培伦那组题为“亲情萦怀”的诗作时,会愈发强烈。“回乡看望双亲的路坎坷而又漫长/旅途的困倦令我睡在老父亲身旁/尽管12岁时我就远离他的呵护/年近古稀还是他膝下的儿郎。”(《老父亲的手》)这是这首诗的开头部分,深味再三,不得不确信除了这样剔除多余技巧、突显情感本真的写法是最适合、最能准确表达内心的。而在“喜看欧洲”这一辑中“卢浮宫内三件镇馆之宝”的三首诗:《胜利女神》《蒙娜丽莎》《维纳斯》,充分展现了董培伦擅于描摹、情融于景的写作风格。三件镇馆都是女性形象,却分别展露出英勇、从容和柔美这三种特质。我相信站在她们面前的那一刻,是诗人此番游历欧洲的高潮,以他的诗句为证:“五百年前的一张油画/是达·芬奇的传世经典/无论我怎样变换方位/都逃不脱她温柔的顾盼。”(《蒙娜丽莎》)依然是不吝激情的表白,依然掩不住对阴柔女性的赞美,爱情诗人在极度的美轮美奂面前,免不了些许失控,这便是诗意喷涌的泉口。在那里,滚烫的熔岩能烧毁理智的羁绊,剩下的便只是五体投地的钦服和神赐的妙句了。

因此,从这个角度上理解,即便董培伦的叙写对象有了一定的转换,但其风格尤其是作为其创作动力的激情却一如既往。英国诗人威廉·华兹华斯说过:“诗是强烈感情的自然流露,它源于宁静中积累起来的情感。”然而,推动董培伦投身诗歌创作且无法自拔的原因,除了宁静中积累起来的情感,还有思索、迷惘、无奈和痛苦。当他暂时从至上的爱情中抽身回望四周时,发现历史和现实题材俯首可拾,这既让他仿佛打开一座金矿般兴奋,又不得不为沉重的历史和严酷的现实伤神。这部《情归何处》,是董培伦30多年来除了爱情体验之外的其他人生经历和体验的集大成,内中可窥见若干行状尤其是心路历程。毫无疑问,这一点他是通过这部诗集做到了,且做到极为圆满。但与此同时,另一个话题却被勾引而出:对于一向忠实于爱情表达的诗人,这样的蜕变会不会带来固有阵地的失守,或者说,战线的拉长会不会使诗人疲于奔命?因为,直到现在,我们最期待最渴望的,依然是尽显董培伦创作个性的爱情诗。

事实上,这几年的董培伦除了专事诗歌创作,偶或也以理论文章的形式,发表他所认定的诗艺观点。他力除新诗“散文化”的弊端,觉得如此便有碍于中国传统诗歌的继承,有碍于新诗的健康发展。他反复强调新诗的晓畅明快,反对晦涩难懂、佶屈聱牙,但同时也反对把新诗散文化,因为过分的口语化会导致诗意的失落,变成分行的散文,甚至连分行散文都不如的东西。这几年,他在诗歌创作方面也践行自己所持的诗艺观,使理论与实践相融相彰,窃以为这部《情归何处》即是这一动机推动下的成果之一。从真情出发,直至永恒。我钦服于董培伦的诗艺观,更钦服于他矢志于坚守诗歌应有阵地的倔强姿态,当然,我也钦服于他近年来所获得的骄人成就。

2012-06-04 □孙 侃 ——读董培伦诗集《情归何处》 1 1 文艺报 content31548.html 1 从真情出发,直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