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天生有追逐梦想的冲动,在这个路途上,人们付出辛劳、流淌汗水,但未必能够有所得,能够实现梦想。曾在一个场合听到有人说,打工的人们怀揣着梦想来到城市,但看着自己参与建设的拔地而起的高楼,他们发现今天却离梦想越来越远。果真是这样的吗?有这样的情况,但更多的情况是不尽然,安徽作家许辉、苗秀侠合著的长篇小说《农民工》,给我们提供了一份形象的答案。
进城务工者或者说农民工,早已经成为一支数量庞大、为国民经济、社会发展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同时业已成为与城市里的每一个人密切相关的群体,关于他们的文学书写,大概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就一直没有停止,而且已经成为文学创作新的增长点,无论是打工者多少年来不停的自我书写,还是大批作家的倾情关注,都给我们的文学创作带来了诸多新鲜元素,这些元素之所以值得充分关注,就是因为一方面连接着一个蔚为广大的一个群体的命运、生活与希望,一方面考验着书写者的良知、责任与担当。
到底对这些时时生活在我们周围的人们的生存状态、精神面貌如何反映,对他们的生存、精神处境,文学应该如何表达,永远不会有现成的答案,好在我们的不少作家思考、探索、实验,甚至在用与农民工同样辛勤的劳作,陆续地交出自己的答卷,而在这些答卷中,由安徽作家许辉、苗秀侠合著的长篇小说《农民工》,无疑是其中出色的一份。作品单刀直入,农民工这个群体为主角,以他们遇到的问题为素材,通过发生在农业大省安徽阜阳一个普通农民工张如意的故事,同时也通过名叫杨稳当、王四清等其他农民工的遭际的展示,反映了一群淮河流域的农民,带着满脚的泥土、辛劳的倦容,毅然离开自己熟悉的土地与家乡,远赴他乡,来到向往已久的城市,试图进行改变命运、证明自我的历程,这种认识价值,是一般的写作所提供不了的,值得认真关注。
其实,正如小说所描写的那样,中国农民工走过的道路,有着相当的普遍性,从进城打工求得生存与温饱,到自我逐渐成熟,进而求得在城市里找到立足之地,走向自立,除发展自己,最终也能够创业有成,这恐怕是数以千万计的农民工人群,走过的一条共同道路。不管是书中描写的张如意、刘丽芳,还是王四清、杨稳当,这些土生土长的农村青年,在走出淮北大平原穷困乡村的时候,他们的确是想通过乡土迁徙来改变命运。奋斗故事永远具有吸引人的力量,透过这里面的曲折、付出,有着我们民族信仰的价值,有着人们千百年愿意托付的自豪,而更为可贵的是,小说较为集中地展现了农民工积极向上的整体精神面貌,通过小说让人们看到当代新农村的发展和进步,看到整个社会的发展与进步。也许不少创作者有本事写出在转型的社会生活中的不如意、不平等、不爽快,但如果没有对生活的信念,我想,断然写不出生活中光明的一面,写不出社会的本质,更无力表达出对生活的热爱。
《农民工》的吸引人之处在于其描写当中有一种朴实而自如的劲头,看得出,作家深入过那些劳作着的人们的生活,知道在他们的生活经历中,其实充满了灰尘、汗臭,但也不乏让人惊喜的波折,因此,我们在读书过程中,读到了这些小人物的诗意、读到了他们给我们出其不意的撞击,比方,书中有个叫康成的小人物,他与打工妹刘丽芳谈情说爱,有一次在他居然在冷饮店里说:“爱是个小我的东西”,这就很有意思,刻画他那种浮游在社会上高不成低不就的复杂心态。比如小说写到,过年了,城里人都回家团聚,打工仔张如意与王大亮走不了,他们喝着小酒,走到屋外时发现:“天空亮着七彩的礼花,不知哪家人在放烟花,鞭炮噼里啪啦响做一团,世界变得如此繁闹美好。”还有一些段落,是试图深入人物心理律动进行更为细腻真实的描写。作者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就是要把新时期农民工兄弟的敢想敢干、艰苦创业的品质和力量凸显出来,同时也把他们人生的不幸和对命运的抗争不加保留地加以书写酣畅淋漓地表现出来,给他们带来了新的困惑,也带来了新的人生。“对故乡厚土的挥之不去的苦恋与对幸福未来的难以遏制的欲求”,是农民工的共同经历,他们既连接着乡村、也连接着城市,他们的根本心理特征是由我们国家现在城市与农村二元化的结构所决定的。小说后来描写了“凤还巢”回到家乡投资的故事,小说通过农民工外出创业、而后回到家乡、建设家乡,提出了一向为人忽略的农民工的“资本”问题,算是一个饶有趣味的新话题,相信会引起有实际借鉴意义的更多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