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县唱驴皮影的艺人,称为影匠。惟有晁易唐,人呼为易先生。
易先生已是90高龄,从艺80年,不唱影,只务影人的雕刻和操纵,堪称双绝。他早年制作的影人和切末,如今拿出来,除了岁月的沧桑外,依然色彩鲜艳,平展如初不折不皱。
易先生的雕刻,形象设计精巧,雕镂细透,格调高雅,出神入化。他的操纵之功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影窗上表演妇女的梳洗打扮散发、梳头、挽髻、簪花、涂脂抹粉、更换衣服等等,干净利索,生动逼真,似有神助。马能低头觅草衔食,仰头嘶鸣,打滚抖毛。猴的眼球会转,鸟能扇翅,鱼能摆尾喷水……栩栩如生,使观者似身临其境。
易先生一生不收徒。他说,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作艺的人,心有摘星之志,自有神助。
杜文江追随易先生30余年,恭敬如圣人。易先生只说,你好好看。每次表演,易先生总要从怀里掏出一册夹篇,表演完了马上将夹篇收起,从不示人。
妙都在夹篇里,杜文江看出来了,却苦不得一见。
一天,有人送信说易先生死了。杜文江痛哭失声,暗叹绝技带进了棺材。流着泪前去奔丧。路过一片树林,见一个老人拄着枣木手杖,在林中望着柳枝摇曳,望着翠鸟鸣唱抖毛弹翅。
杜文江怔住了,细看,原来是易先生。问,您不是死了吗?易先生微微笑笑,转身向家中走,杜文江紧紧跟随。进了院,入了屋,窄窄的土炕上,躺着一具死尸,俨然易先生。这是咋回事?杜文江扭头惊问。
易先生轻轻举起枣木手杖,如同操纵皮影人,向着死尸几旋,死尸突然坐起,忽悠又冷丁躺下。躺下的却变成了平平展展的驴皮影人。
杜文江看明白了,猛然跪地磕头拜师。
易先生说,法乎自然,百炼千磨,自会有神助。
杜文江叩头如同鸡啄米。
药 方
草鸡毛和公鸡屁挣了俩钱儿,常常讥笑马拐子,走道风摆杨柳,站着长短不齐。
马拐子不惹他们,只念他的医经:古之医圣,擅疗人心。凡所致疾,皆心为本,调养失宜,风寒所侵,酒色所伤。七情六欲暗伤于内,阴阳二气明攻于外……
一日,草鸡毛来看病 ,说脚面奇痒,百爪搔心,特求一方。马拐子告知,村北河里,水深丈二,河底有紫泥,可取来早晚搽抹,一月可愈。
草鸡毛走了,公鸡屁接着来了,也说有怪疾。头皮肿痛,夜不能寐,前来求方。马拐子亦告知,村北河岸垂柳成行,可取垂柳拂水之枝,再取河心水一盆,每早晚用柳枝蘸水点洗,一月可愈。
过了一个月,草鸡毛和公鸡屁一同前来,说疾患已除,酬你多少钱?马拐子笑笑说,古之医圣,擅疗人心。二人疾愈,此所故也!
草鸡毛和公鸡屁哈哈大笑,说我们二人原本就没有病!马拐子听了依然笑笑,古之医圣,擅疗人心,二人如此,故所此也!
草鸡毛和公鸡屁听了苦笑笑,说不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