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文学院

万物皆沐风月

□赵 瑜

王剑冰写周庄的夜,把周庄的夜色写活了。

周庄如今是一个旅游景点,世俗意义上的美好已经被开发,哪怕是水上的风河里的月,都已经标上了价格。然而,作为最初的发现者,王剑冰对美好事物的敏感,让他沉迷不已,他看到景致的同时,也听到了风闻到了乐。他是一个高明的取景师,将市井意义上的周庄放在了取景框外,而独独发现了风里的花香和月下的笛韵。快门按下的瞬间,他便救活了周庄。

发现生活之美,是写作者的基本训练科目。而发现美好事物中独特的气息,更是写作者独有的能力。

翻阅这册《王剑冰精短散文》,知道这些年,王剑冰游走了不少地方。北塞的景致与江南的婉约自是不同,西域的狂放与中原的宽厚也大有异趣。相信只有走过了这些地方,才会一点点在内心里刻下刻度,在下笔的时候,才能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本书里的散文,多是行走间的微观。与流行的行走文学不同的是,这本散文集子,多了些风月。风传递万物的信息,月负责照亮我们所有的夜晚。有了风,有了月,这文字便多了柔软的东西。

散文写作这些年流派颇多,但万千繁华,也不能丢了写作者自己的体温。

所谓的体温说,便是文字的可辨识度。王剑冰的散文有着明确的可辨度,他笔下的茶水是舞蹈,他笔下的周庄是水墨,他笔下的山山水水都是一帧一帧可以细细描摹的明信片。

他的笔墨是有诗意的,那些平常的事物在他的笔下,突然就多出诗意,这是微观生活的结果。当年,史铁生在地坛公园里发呆,在他的眼睛里,万物都是慢的。那些匆忙走过地坛的游客,怎么能体会到,多年如一日所观察的事物之间的联系。

而作为游客的王剑冰是发现者,他能找到庸常生活中的诗意,他能找到被繁华景致遮蔽的诗意。用诗意的笔触来打量四周,那么,他的笔墨总是诗意流淌的。

行走,是写作的一个重要的母题。

而这些年旅游资源过度开发,风景的同质化异常严重,这对写作的人是一个挑战。

然而,看王剑冰散文便知,作家发现万物的能力早已经穿破这些表面的喧嚣。他写任何一个风景,都只是取很细微的段落。吉安的水、长岛的石头、周庄的月亮……的确,这样从万物最细微处入手,写一个风景迷人的地方,才可以避开重复。

王剑冰写瓦,读来总觉得一块瓦在他的眼前碎过。王剑冰写茶,读来也总觉得,眼前有一壶好茶,刚刚沏好,茶香溢出,有说不出的诱惑。

诗意也好,王剑冰个人的体温也好。这些并不是一个写作者独一无二的。

差不多每一个成功的写作者,都应该具备这样的能力。但是,我喜欢王剑冰这样执著的表达。他像是一个对体裁迷恋的绘画者,将所有的梦境都画成彩色的,又或者,将所有的村庄都画成绿色的。这足以证明他修饰世界的能力。

王剑冰的行走散文也是这样,他仿佛执著地要将每一个走过的地方都写成诗,写成月夜或鸟儿飞翔的姿势。他的这些偏执的爱好,为他的散文增了色,添了韵。

惟一觉得不足的地方是,写人的部分编辑体例有些芜杂,读来十分跳跃,不太安静。

2013-06-10 □赵 瑜 1 1 文艺报 content35369.html 1 万物皆沐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