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好的小说能让读者在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环境里得到一种全新的体验,有时甚至是刻骨铭心的体验,谢耀德的长篇小说《荒原之恋》便会令人生出这样的感觉。作品通过李长庚与爱莲坎坷、曲折、凄美的爱情经历,写出了半个多世纪以来我国的历史变迁,特别是通过三代人的经历,写出了中国石油工业的不平凡的发展历程。
小说重点写了李长康与爱莲等第一代石油工人的奋斗史,让人身临其境。如开采石油时的艰苦生活场景,住地窝子、与狼大战、刮大风、缺水、发洪水夺去了孩子的性命,再现了许多当年的真实场景。为了“要采出石油,让毛主席放心”,职工们“吃三睡五干十六”,豁出命去干,表现出很强的政治性,而当年的真实情况就是这样。
1216钻井队在青疙瘩山打出的青北09号高产油井,标志着克拉玛依油田的诞生。小说记录了历史、时代,也让我们重温了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小说还记录了中国和前苏联分裂、前苏联专家回国的事件。后来搞“大跃进”,“青菜煮大牛,没有机器也造火车头”,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政治运动。
小说尊重历史,对前苏联专家的评价是客观公正的。我们应该承认,前苏联专家对中国的建设发展的确发挥过较大作用,他们在工作上讲科学、讲程序,人也都很幽默,但我们以前往往容易走极端,要不就是“老大哥”,要不就是“老修”。小说中真实的描写使人物避免了简单化、脸谱化,如沙德罗夫、雅科夫斯基等人物都刻画得有血有肉。前苏联专家节省下饮用水,让袁潇然洗澡这一段故事就很感人。之前,袁潇然认为前苏联专家傲慢,后来则主动为他们洗衣服,这种转变是很真实的。
这部小说的成功还在于故事很吸引人。众所周知,工业题材小说不好写,石油题材亦不例外,但是这部小说却很吸引人。其中的原因,一是作品的主线是一段凄美的跨国的爱情故事,引人叹息,引人同情。二是主人公李长庚的经历带有浓郁的传奇性。小说里曾有这样的概括,这个中国汉子在山东老家种地练武、打伤地主少爷,不得已闯关东,挖过煤、淘过金、当过匪、打过日本鬼子;误入前苏联境内,在西伯利亚修过铁路、伐过木、逃往莫斯科、参加卫国战争,立过功、负过伤,赢得俄罗斯姑娘的芳心。回到中国,在黄土山打井采油,建设炼油厂。在政治运动中,他被审讯、被批斗、被游街、被毒打、被关押、扫大街,遭受非人折磨;改革开放后平反,在炼油企业的建设中突发脑出血,一生经历坎坷,命运起起伏伏,感情纠纠结结。这样的故事写出来不但能满足读者的阅读诉求,而且在故事的讲述上也是生动曲折。三是作者有很深厚的石油人的生活底子,对采油、炼油都很熟悉,此外,对前苏联的情况也十分熟悉,可谓驾轻就熟,游刃有余。书中有不少篇幅涉及专业的知识,如地质结构与油层的关系,还有独特的西部风情的展现等,这些都需要生活的积累,需要长期的观察,因此,这部小说可以说是作家长期深入生活与体验的结晶。
但我以为这部小说的一个最大成功之处,还在于它的深层思想与意义的表达。虽然小说写了许多感人的恋情,但它绝非仅限于男女的恋情或私情以及小家庭的遭遇命运的表现。透过对这些恋情的描写,小说其实是在告诉我们这样一个简单而深刻的道理:我们每个人的命运始终是与国家的兴衰起伏相随相伴的,在一个动荡的或是丧失理智的社会里,既无幸福与情感的特区,也无个人命运的世外桃源。因此,我们都有责任对我们经历过的这段历史进行深刻的反思,以史为鉴,今后少走弯路,少走苦难之路,少走灾难之路。从这个角度上讲,这部小说具有很积极的社会意义,即弘扬了爱国主义精神和奋力拼搏的精神,也表现出一种历史的责任感,同时也颂扬了忠贞的爱情。我以为,这种态度和责任感是应该给予肯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