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版:书香中国

重点扶持作品评论

小小说的学者型写法

——读《那片竹林那棵树》 □雷 达

凌鼎年的小小说有比较深湛的人文精神,有比较强烈的精神追求。如果说这个领域也有偏重于民间草根性和知识分子型的,那他是侧重于知识分子的学者型的写作,这可能是他最突出的特点。他笔下有许多特立独行的狷介者、倔强者式的不同流俗的人物。如史老爹(《茶垢》)、阿六(《剃头阿六》)、牛二(《牛二》)、姚和尚(《姚和尚》)都是些鲜活的人物。《茶垢》寓意复杂,“垢”并不好,有害人体,但老头子珍爱备至,它象征什么?象征传统文化的积淀之厚,益乎,害乎?他舍不得,孙女拒之并清洗之,动了他的命脉,痛不欲生。以小小说的篇幅能塑造如此有个性的人物实属不易。

他的作品有来自民间和文人的风骨与智慧,他尤其注重文化传统与文化意趣的表现。如《了悟禅师》,很精彩。了悟当是济公式的人物,逐渐显示道行,起先懒,受到诟病,但遇大雨敢抱山姑过河,并迅即“放下”,不凡。后清军屠城,了悟不惧,不走,有点第奥尼根让亚历山大让开太阳的傲气。但了悟回答得不算很妙,否则就更好了。《小镇来了气功师》也善渲染,不亦乐乎,其人巧舌如簧,但架不住“眼镜”的逼问,最后摊牌,马脚露尽。有趣。人物刻画鲜明。

注重于人的尊严和人的魅力的表现,使凌鼎年的小说内涵加深了。如《让儿子独立一回》,现实感强,真实、敏锐、耐人回味,有一定深刻性。儿子上大学报到,父母不陪又不放心,因其从小四体不勤,但儿子却当仁不让,独自报到去了,竟然并未出事,“独立”了,却寄回一大摞发票。这究竟是独立还是不独立?问题很大,耐人寻味。《天使儿》写弱智少年惹是生非,无意间在墙上涂鸦成大写意,极有天赋,震惊了画坛。人们议论、讽刺,这既是对舆论的揭露,也是对所谓弱智的开发,双重主题。

凌鼎年的某些篇章与中国古典笔记小说或《聊斋》等有内在血缘承续,如菊头(《菊痴》),让人想到《聊斋》中的石清虚、黄英等;《铸剑》与鲁迅故事相类,剑雄,受吴王之逼,铸出了,但最终以身殉剑,赋予精气神。语言上的追求也很突出,简劲、铿锵,章节上口,有表现力,糅以口语,加入趣味,不少好的篇章读来令人回味。

在处理情节的突转和结局收束上,没有仅以惊悚、猎奇为务,而是尽可能深化、生活化,由平淡而深思,努力达到言近旨远。

写个活娄城出来

□郏宗培

凌鼎年是微型小说专业户,作品不少,影响也很大。我喜欢他写人物命运和矛盾冲突、反映社会时代变迁的现实主义题材作品,喜欢他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所写的娄城人物系列。他的这类作品注重人物性格的刻画,注重选材,注重构思,注重语言,注重意蕴的深刻和拓延。如《茶垢》中的史老爹、《菊痴》中的老菊头、《剃头阿六》《法眼》《药膳大师》等,他对人物形象的描写,寥寥几笔即活灵活现,跃然纸上,令人读后难忘。

认识凌鼎年是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记得是在徐州的一个文人聚会上。我给他介绍了自己供职的《小说界》长期倡导并特辟微型小说专栏情况,并给了他几本《小说界》。他很聪明,也很勤奋,一旦领悟了微型小说的艺术特性和特质,便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一发而不可收。二十五六年来,他在微型小说这块土地上耕耘出无数精品佳作,发表于1988年的《茶垢》是他早期的成名作。他好似为微型小说而生、而成长,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凌鼎年是当今微型小说的领军人物之一。微型小说在小说家族中占得一席之地,与他这样的专业户的努力分不开,与他创作之余以文化使者身份在海内外推广中华文化分不开。就这些方面而言,凌鼎年对华文微型小说的普及和发展功不可没。

也许在互联网时代,在网络文学传播无门槛的今天,我们是否需要强调一下微型小说的现实主义创作,强调一下微型小说与故事、散文、小品等其他文学样式的本质区别,期望微型小说这个应运而生、顺势而为的文学样式得以健康发展。一个时代的作家有着其他时代的作家难以比肩的长处,像凌鼎年《剃头阿六》《茶垢》这样可以留存下去的作品是别人轻易不可得的。所以,希望凌鼎年抛却浮躁,淡定心态,在“娄城”这方水土多多挖掘无数鲜活的人物、鲜活的命运冲突、鲜活的社会变迁题材出来,写个活娄城出来。

画龙点睛 化俗为雅

□顾建平

凌鼎年堪称中国小小说领域的劳动模范。作为苏州地区的同乡、文学同行、相识多年的老朋友,我虽然身处北京,但时常能从新闻媒体、朋友口中以及信函中得到他的信息,他总是在参与与小小说相关的活动。他不仅写小小说,还研究并阐述小小说理论,发表小小说评论,参与国际活动,演讲授课接受访谈,编选小小说文集、年度精选等等。30余年,3000篇作品,800万字,30本集子,刚届花甲之年的凌鼎年成绩斐然。他为当代中国小小说的繁荣和国内外读者对中国文学的认可作出了很大贡献,他获得中国小小说“金麻雀奖”,可谓实至名归。

凌鼎年创作量之丰在作家中是不多见的,而且质量高,作品一发表就被多处转载。在《那片竹林那棵树》里我们可以看到,有些篇目被转载多达十几次,并被收进各个版本的选集中。

凌鼎年还有南方人特有的细腻和勤奋。他发表的作品在何处转载、何人在何处评论、收入何种集子都有详细的资料,整理得井井有条;每年他做了哪些文学工作,开了什么会,见了什么人,都有具体记录。这些工作都很琐碎,劳动量大,充分体现了他的敬业精神,体现了他对文学工作的热爱。

凌鼎年的小小说创作成就,为中国文学界展示了小说创作的广阔前景和多种多样的可能性。

我为《凌鼎年与小小说》三卷本写了一句话:“凌鼎年对这个世界有旺盛的好奇和广大的包容,文史掌故传说、现实家长里短都能成为他的小说素材,画龙点睛化俗为雅,把千字成篇的小小说写出了大格局、大气魄、大境界。”这是我多年来阅读凌鼎年作品的一点心得。

凌鼎年是一位博学多识的文人作家,他的作品具有当代文学作品不可多得的人文气息。他的小小说题材包罗万象、诸子百家、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骈四俪六、大俗大雅、天南海北无不涉笔,是中国社会百科全书的小说版。从这一点论,他的小小说是中国古代笔记小说的继承和发展。他把笔记小说“笔记”那一部分保持下来,把笔记小说的“小说”特性发扬光大了。

中国当代文学大家汪曾祺、孙犁晚年都写作笔记小说,凌鼎年是与汪曾祺、孙犁一脉相承的文人作家。

凌鼎年对江浙沪吴越文化特别是娄东文化即太仓文化有深度研究。在他的小说中有一个常见的地名“娄城”,是太仓的简称,就像莫言的高密东北乡、苏童的枫杨树街一样,是凌鼎年用小小说方式为发掘太仓文化而挖的一口深井。

也谈“凌鼎年现象”

□汪 政

凌鼎年以及他的小小说创作、研究与推广已经成为一个现象,或者可以称为“凌鼎年现象”,单纯地评论他的小小说创作已经不能说明他的意义了。江苏有不少这样的作家,他们不仅仅在创作上,而且或者因为他们与地方文学的关系,或者因为他们与一种文体的关系而产生影响。凌鼎年不仅在小小说创作上有这么大的成就和影响,他的研究、他的小小说的教育与推广、他在这一文体上对众多作者的培养都值得重视。过去我们评论或研究一个作家常常只看到他的作品,这是不完整的,要区别对待。有的作家可能只有作品在产生影响,但有的作家不是这样,他是丰富多样的,要从“文学行为”这样的概念来研究他,比如凌鼎年。对一个已经在海外产生影响的作家,只讨论他的作品显然是不够的。

说到凌鼎年的创作,也要有更宽阔的视角。他的意义首先是将小小说写成了文化。凌鼎年的小小说题材广泛,特别是他将传统文化和地方文化引入作品,无疑拓宽了这一文体的文化内涵。“娄东文化”是一种在当今时代仍然具有活力的地方文化,它涉及到文学、民间艺术、学术、绘画、医学、手工业以及生活方式、审美习惯等等。凌鼎年不少作品都着眼于这一文化,并旁及这一文化的上下游,如扬州文化等,这与小小说一开始的样态是有区别的。第二,凌鼎年提升了这一文体,不断拓展这一文体的审美表现力。小小说的来路很多,国外的、中国传统笔记的,还有民间幽默、曲艺里的包袱等等。纯文学界对小小说这一文体是有偏见的,而这种偏见与这一文体不够稳定和规范有关系。但凌鼎年以及许多小小说作家这些年的努力使这一文体的审美水平不断上升,地位不断提高。在凌鼎年那里,小小说不止于戏剧性,不止于结尾的那一个高潮,他可以写得很平淡,像散文一样,但很有味道,有意境,这就是一种很大的提升。

江苏的小小说创作很活跃,这与凌鼎年的工作有关。现在除了江南作家群,连云港、南通、盐城、淮安等地都有值得重视的作者群。我去常州的溧阳,碰到一个作家程思良,他搞得很不错,其路径也受凌鼎年的影响,写作、教学、结社、推广,经常出国讲学。他搞的是小小说的一个新的分支,称为“闪小说”,外在的规范之一是字数在600字以内。这样的现象值得我们认真对待。对小小说这一有众多有影响的作家,特别是有广大读者的创作领域,我们的研究要跟上。

优雅中见沉痛 含蓄中显辛辣

□丁临一

凌鼎年的创作可以说具有广泛的话题性,有许许多多的话可说。这里,我只想说三个关键词:

第一个,凌鼎年是中国作家中为数不多的一位不知疲倦的创作者。从1980年开始创作、发表作品,30多年来有3000多篇、800多万字的作品问世,可以说凌鼎年是无日不读书,无日不思索,无日不创作。罗曼·罗兰宣称为创作而生存,“不创作,毋宁死”,我看凌鼎年的精神状态及创作成就庶几近之。这种不知疲倦的动力从何而来?凌濛初后人的荣誉感与当代作家的社会责任使命感当是内因,值得我们由衷尊敬。

第二个,凌鼎年的作品数量惊人,质量上乘,作品中氤氲的书卷气息引人注目。其作品题材多样,塑造的艺术典型千姿百态,思想意旨都在于抑恶扬善,劝诫、引导人性向上。凌鼎年的创作不是着力在固定地域打一口深井,他展示给我们的是一片宽阔的水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他作品中的书卷气散发着独特的个人标志,比如他的《美的诱惑》,居然给主人公起名叫做“司无邪”,马上使人联想到孔老夫子所说的“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作品中主人公的表现就更加不尴不尬,令人忍俊不禁。他的《进京》,写报国无门的精武者终于被亡国之君崇祯宣召进京,却只是让他演奏乐器助兴,他一怒之下演奏了一曲《玉树后庭花》,毅然昂首就戮。在历史批判、文化批判、现实批判中,凌鼎年不是拍案而起、横眉怒目,而是讲究优雅中更见沉痛,含蓄中更显辛辣。

第三个,凌鼎年的文化使者、文化桥梁身份与作用非同小可,值得高度赞誉。加拿大多伦多一位教授称赞他的作品不仅中国读者能欣赏,跨民族、跨文化、跨语种的读者也都能欣赏。凌鼎年通过自己的作品,把中国的历史与文化,把中国人的尊严、生存状态、精神追求等等,在潜移默化中传递给世界各地、各民族的读者,让世界了解中国,也在无形中消解着误读中国、妖魔化中国的无知与恶意。在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的时代大背景下,具有特殊身份优势的凌鼎年,是在以自己的赤子之心、以自己的生命与才华,踏踏实实地为社会、为中国、为人类做一份文化建设、文化传播与交流的工作。

短而又好的杂文体小说

□李建军

作品的好坏与篇幅的长短、数量的大小之间,有着神秘的关联。短而又好,乃是上上境界;又长又糟,乃是下下境界;文章之道,少则易工,多则易滥,故亭林先生有“文以少而盛,以多而衰”之论。当下文坛的写作风气是,有些作家的资源已经写干写尽了,却还要硬写,于是便难免写得太长太多,写得内容空洞,面目可憎。这种写作上贪多求大的粗制滥造,对读者来讲是一种负担,对文学而言是一种亵渎。凌鼎年的小小说有一个重要的特质,有一个值得称道的优点,那就是虽小却好,言之有物,玩之有味。

凌鼎年的小小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小说,而是一种杂文体小说。小说中有他对文化层面、人文道德、人文困境的思考,通过完整的小说形式,对整个现实社会有着独到、深刻的了解、认识以及观点,这就是杂文小说家的特点。

在他的小说中可以发现寓言、讽刺、荒诞和幽默等气质,而且都很突出。他对人性弱点的批判、对民族陋习的批判痛快淋漓。《大师的秘诀》讽刺到位;《宋江给李逵的一封信》让人会心一笑;《寻找真话基因》《皇帝的新衣第二章》等都选材精妙而写得精彩。《沙和尚走红》是一篇有分量的小说,涉及到权力腐败等问题,写得轻松、俏皮、有味。《魔椅》则融荒诞与幽默于一体,引发联想,妙不可言。《虎大王的民主》读之沉痛,堪可玩味;《相依为命》既有历史感,又有现实感;《拆迁还是保留?》显示了作家的责任感,揭示了当下的现实问题,写得很是精彩。由于具有鞭辟入里的杂文精神,所以他的小小说被多次收入《杂文选刊》。他的杂文体小小说凸显对人文主义的一种深刻理解。

总之,凌鼎年的许多作品充满了温暖的力量,让人读来有着十分振奋的力量。他的精短小说是对当下又多又长又无趣小说的一种反驳。

小小说的大气象

□肖惊鸿

凌鼎年的小小说创作已然成为小小说界的一个现象,它具备了小小说创作的诸多内在规定,如篇幅字数,如寓意深刻,如立意新颖,如结构精巧,如结尾奇特。但我想说的是他的小小说中传达出来的百川汇入海一般的丰沛的气韵,正是这气韵让凌鼎年的小说有了别具一格的独特魅力。

凌鼎年迄今为止共创作、发表了3000多篇作品,这个数量是让人叹为观止的。他的小小说的气韵也是在量变到质变的哲学高度上形成的。凌鼎年的小小说取材相当广泛,《那片竹林那棵树》中收录了36篇新作, 运笔自如,况味悠远。大有“信手拈来无意句,天生韵味入千家”之感,见出一个成熟的优秀小小说作家的功底。他的小小说可道之处非常多,比如常见的小小说的结尾,追求奇特、出人意料、扣人心弦、跌宕起伏,读过留有余味。但是凌鼎年在处理结尾的时候一方面追求传统方式,但另一方面超脱了传统,于变化中求发展,于发展中求创新。他的小小说整体感极强,具有通盘布局的全局高度和意识,驾轻就熟,不刻意追求一个新奇特的结尾。这是凌鼎年对小小说创作的丰富和发展。比如《辐射鼠》,在作者奇妙的想象力之外,写出了两个人物不同方法导致的两种结局,或叫做可能性结局,言已尽而意无穷。《吉尼斯纪录》《殉节》《沙和尚走红》《卧底者》《寻找处女集》等都有可圈可点之处,见出作者胸有成竹般的考量,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在无穷韵味中勾画出小小说的大气象。

在小小说创作中,囿于篇幅,通常是见事不见人,但特别值得称道的是,凌鼎年的小小说中出现了让人过目不忘的人物形象,比如牛不空博士。小小说的人物塑造素来是创作上的难点,那么通过什么方式让小小说产生立体饱满的人物形象呢?凌鼎年给出了一种可能性。牛不空以越来越清晰的形象存活在凌鼎年的具有内在关联的、立体架构的小小说中。目前虽性格还嫌简单,但是我期待牛不空这个人物性格日后会在凌鼎年的笔下有发展,希望给人物保留性格发展的空间。这将会是作者对小小说文体的又一贡献。

在深度和饱满容量上下功夫

□北 乔

小小说既然是小说,就当具备小说的特质。从这一点上,小小说创作虽然从字数和切口上讲属于小写作,但其中蕴涵的精神必须充盈而大气。应该说,这样的观点得到小小说界的普遍认可,也正因如此,有一些小小说作家为此做了相当的努力,并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凌鼎年就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位。凌鼎年不仅号称是当代小小说创作领域的“专业户”,对营建和实践小小说文体作出了很大贡献,也不仅仅在推动小小说发展方面成绩卓著,更为重要的是他一直坚守“小小说首先是小说”的创作理念,不断开掘小小说作为小说的特质,展示小说中这一特殊成员的个性魅力。

可以说,我的小小说成长之路一直伴随凌鼎年给予的深深影响,真的是受益匪浅。回想起来,我曾经写过他两篇小小说作品的短评。2005年评论凌鼎年《菖蒲之死》时,我写道:“在微型小说界,凌鼎年就像一个老农,一年又一年地播种、耕耘、收获。他相信,只要选好种,看准地,辛勤地伺弄,一篇又一篇的作品就能茁壮成长。他的作品善于将技巧化于无形,总能在有限的篇幅内,蕴藏丰盈的意味。看起来如同庄稼那样自然,走进去就会有看似平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的感受。”时隔数年,2012年评论其《狼来了》,我说:“小小说的意味,直接影响着作品的品质。许多作家醉迷于纯粹的技术性创作,总是注重把故事讲得与众不同,试图以结构和手法来营养小小说这一文体的生命,提升作品的质量。凌鼎年则尽可能地摆脱技术束缚,回到现实生活之中,触摸生活的质感,在平实朴素中书写出意味。”

显然,凌鼎年小小说创作最为重要的关键词是“意味”。多数情况下,“意味”是难以用语言准确表达的,但又真真切切地流淌在小说的生命里,甚至可以认为,在某种程度上,“意味”是小说最为重要的特质。失去意味,小说可能就很难称之为小说,至少不是好小说。在这一点上,凌鼎年做得相当出色,也因为“意味十足”,他的许多小小说作品质量都很高,都可以称之为名副其实的“小小说”。他的不少作品潜伏着厚重的思索和饱满的意味。他在自然朴素之中引入文化与人性的命题,使作品的内质达到了一个较高的层次。作品因而在好读的同时具备了细读、品读和以此为切入点的无限冥思的品质。事实上,许多评论家在解读他的作品时,总能发现新鲜的东西,其丰厚的内涵为读者提供了多方向、多层次解读的可能性。

凌鼎年从未轻视过小小说中的“小”,他往往抓住“小”这个支点进行发力。在他看来,“小”只是开口小、篇幅小,但深度和容量应该是宏大的。这与许多小小说作者的创作态度是截然不同的,他们因为“小”而只满足于讲一个好听的故事,展开一个有趣的片段,在题材和结构上做“花头”,小与少、短与浅成为创作的流行病。凌鼎年则在挺进深度和饱满容量上下功夫,从而抵达小说的本质。所以阅读他的小小说,时常会觉得就是小说的高度浓缩,是个头小的小说。

凌鼎年对小小说的极度尊重和个性书写,表现最为抢眼的是他以小小说来营建其宏大叙事。他的“娄城系列”不是一般地讲讲故事、说说传奇,表现杂色人等,而是在文化的催化中打通过去与当下的通道,实现独特的历史叙事、文化质感和人性写真。他的这种赋予小小说宏大叙事的使命和取得的成果,在小小说界是处于前列的。

凌鼎年让我们钦佩的是其对小小说的“大爱”。他有非文学的工作单位,不在报刊工作,但却在持续创作的同时,充满激情地活跃在小小说的推广、宣传和培育之路上。他走出作家创作是极度私性化行为的怪圈,不搞文人相轻那一套,而是为小小说的发展奔走,为小小说队伍的成长出力。在书房里,他是小小说作家,在公众视野中,他是小小说的助力器,是众多小小说作家的良师益友。我有时甚至认为,他这“小小说活动家”的名号远比他的创作更有人生价值和社会价值。对此,我深怀敬意。

2013-12-13 1 1 文艺报 content36815.html 1 重点扶持作品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