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版:文学评论

还原阅读的纯粹与精神

□王凤英

朱航满的文字贯注了他个人精神生命的“在场”,随笔集《书与画像》包括4辑,共49篇,议论中掺和了史家的冷静、客观和情感的灵动,那些或许已盖棺定论,但隐匿或走丢在时间隧道中少为人知的真相,随之快速而轻易地浮出水面。

从标题上不难看出作者读书的兴趣所在,朱航满曾坦言:“我读书不喜欢追赶风潮,坊间热卖的书自己往往是不买也不读的。”朱航满对读书十分挑剔,这是他极有个人原则的读书洁癖,可谓坚守了五四时期知识分子的文化操行,让我想起嵇康的“正尔在群形之中,便自知非常之器”。

《书与画像》中有“画梦录”、“春泥集”、“小风景”和“夜读抄”之分类,但绝不因此各占山头、老死无往来,从“度尽动波文心在”、“把人字写端正”,到“前辈学人有遗风”、“清洁的读书精神”等标题,略可窥测他温雅之中的真诚、率直之中的严谨。

《书与画像》中所评的文字,从鲁迅到聂华苓、何炳棣、聂绀弩、绿原、贾植芳、陈梦家、胡河清等,清一色浸染了五四文化的精髓,莫不有狂气、有傲气,更有不平之气,他们独立思想的风骨与治学精神是朱航满极为欣赏的,在他的文字中可以看出作者对这些前辈的认同。

朱航满有着史家的严谨修为,他不跟风,亦反跟风,这是他的学术自觉和道德底线。如开篇《鲁迅的人间纪念》一文,作者对鲁迅的重新认识基于“人”的根本位置,既非不合逻辑地过分神化,也未跟风地走到反人性的极端。为了还原一个真实的鲁迅,给予他在当代文坛的准确地位,作者引述曹聚仁的观点之后,又以程光炜、王晓明的论述佐之,从不同视角切入,表现出反对和批判权威及偶像的锋利指向。

此外,朱航满对当下的某些学术现象有着种种质疑,从根本上说,他的文风是对现当代文学传统的强势延续,亦是对当下功利现实的有力反拨。他憎恨以苛责的方式审判鲁迅,也极反感时人用意识形态过滤过的话语空洞代替鲜活的表达,重视自我的内在感受。

世界在每个人眼前打开得都不完整,朱航满选择阅读,他凭此把不完整的、终其一生也不会遇到、不会经历、不会想象的部分交还了回来。朱航满的阅读显然有着自己的性格气质,所有被他惊动的书页都裹挟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孙犁、林文月、邵燕祥、陆文虎、孙郁、陈凯歌等人从书中走出,或远或近,在他笔下更繁茂,更稠密,也更难忘。

朱航满是极其理性思辨的学者,但他也十分欣赏情趣,《秋水堂散墨》一文谈到田晓菲时,字里行间流露出作者对她的赞赏,朱航满用“不染尘埃的清秀气质”和时常出现的“学术情趣”来评价田晓菲的学术研究,不仅立意甚妙,而且富于智性。朱航满显然敬重这种极有才情且脱俗出尘的女性,所以,林文月、林徽因、张爱玲等都是他欣赏的对象。这种曼妙气韵的浸润,使《书与画像》的字句选择和氤氲格局,全然清理了生硬话语和寻常解读,显得更为亲近和情趣化。

但是,《书与画像》中也常见作者的个人化偏激之处,有些源于喜好,有些源于情感指向。此外,朱航满对中国现当代思想文化史十分熟知,但他对当代文化现象的关注相对较少,数量与前者比不啻霄壤,似乎未经时间沉淀便不屑一顾。而对那些更早远的思想文化学者,书中更是无迹可寻。

2014-01-31 □王凤英 1 1 文艺报 content13001.html 1 还原阅读的纯粹与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