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流派和戏曲流派似乎有些不同,比如山西“山药蛋派”,有共同的经历,都是从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走过来,有共同的文学主张,主要写农村、农民,给农民看,故事通俗易懂,白描手法写人物,喜闻乐见,语言通顺、流畅、幽默风趣,引人入胜。他们是一个作家群,但同是“山药蛋派”的作家,各人的风格个性却又不同。
戏曲的流派不是横向的一个群,而是以单个人为代表的。纵向看,戏曲流派代表人物都有传承关系,上有师傅,下有徒弟,而且有若干徒弟。戏曲流派代表人物也和作家一样,有代表性的作品,即剧目。提到王爱爱,大家就会想到她唱的“四月里”等代表作;提到宋转转,大家就会想到《杜十娘》;提到张爱珍,大家就会想到《杀妻》;提到武俊英,大家就会想到《苏三起解》,这一点上她们和作家流派一样。但是剧目不同于剧本,剧目是通过演员的唱、念、做、打,尤其是唱、念、做来表现在舞台上的。此次研讨的对象,首当其冲是唱、念、做、打中的“唱”。因为一个演员不能唱就不是合格的演员,更不会成为大家、流派代表人物,“唱”对于戏曲演员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也是戏曲剧种的特色之一。
一个流派的形成,除师承关系外,都有一个合作默契的高水平创作班子在起作用,特别是编剧、导演、音乐创作人才,流派代表人物的创作离不开这些人,每个流派代表人物的背后都有一个合作默契的、完整的创作班子。没有吴宝明,张爱珍不可能把昆、梆、罗、黄四个声腔创作成一台高水平的完美的演唱会;没有韩树荆等,武俊英的《苏三起解》不可能那么精,更不会有蒲“西厢”;宋转转出塞,忘不了带上琴师、鼓师、导演。另外,每个流派代表人物也都有旗鼓相当的演出班子,例如,晋剧老一辈艺术家有“丁、牛、郭、冀”,到王爱爱这个时代,是“王、田、马、冀”。水涨船高,相得益彰。这些流派代表人物最可贵的品质是在逆境中坚守、磨练、进取,从而取得艺术上的升华。每个人都有过坎坷,有过不顺利的时候,关键是如何自我调节,抱定艺术上不倦的追求,把压力变为动力。无论在顺境还是逆境中,她们从不止步,从不退缩,从不满足已取得的成就。
这次研讨会,山西戏研所办了一件本职的正事,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办了一件善事。好事起头难,研究新流派更难,却有“吃螃蟹”的价值。好事起了头,就会接踵而来。山西在旦角声腔艺术、做派、表演艺术家上值得研究,如上党落子郭明娥、临汾眉户许爱英、北路梆子吴天凤。“天下第一杀”的《杀庙》,吴天凤就是创作者、首演者。在四大梆子须生方面,谢涛、杨仲义、郭泽民、张保平,堪称“四大须生”,也有值得研究的地方。
我在山西文化厅提出了依据山西文化优势,建设具有山西特色的文化艺术。具体说就是:培养第一流的人才,创作第一流的作品,创造第一流的管理,建设相适应的文化设施,简称“四个第一流”;提出了“综合治理,振兴山西戏曲”的口号;提出了“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相统一的要求;成立了十几所艺术中专学校,10个戏曲青年团,后来在这些青年团里出了一批梅花奖和文华表演奖获得者。现在来看,那时的“第一流”现在大都退居二、三线了。但张爱珍、武俊英、宋转转确实还是第一流,王爱爱是“晋剧皇后”,当然更是全国的第一流了。在演员数量上,山西在全国仍然占着领先的地位。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历来对山西特别重视,他们到山西去做戏曲的田野考察,也指导过山西戏曲的发展,使得山西有发展戏曲的特别思路,推动了山西的戏曲工作。这个传统一直没有断,在此基础上有了现在这个研讨会,所以我希望这个好传统一直发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