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版:影视

集勇者、智者、仁者于一体的人物形象

——评电视剧《上将洪学智》

□汪守德

29集电视剧《上将洪学智》在央视黄金时段热播且广获好评,无疑这是一部殊应点赞的人物传记体剧作,是一部入心、走心的电视剧。在上世纪前半页那个血雨腥风又豪情激荡的年代,在战争的烽火与革命的队伍中,涌现出了无数光彩照人的英雄豪杰。上将洪学智即是其中颇为引人瞩目的重要一员,值得以浓墨重彩进行书写和表现。编剧周振天在潜心阅读大量历史资料、抵近采访众多相关人物的前提下,以卓越的构剧能力和丰富的艺术想象力,与总导演金韬等主创联手,以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为平台,为我们精心打造和推出了这样一部精深、精湛、精良的艺术佳作。

剧作选取洪学智一生中最重要的经历、最感人的故事、最有意味的生活,作为线索和桥段来展开叙事,又适当运用精练、深情的旁白,交代与勾连起错综复杂的历史脉络与时代背景,从而使观众能够对洪学智77年戎马生涯,获得全面而清晰的认识与了解。剧作按时序与逻辑依次反映他怎样于白色恐怖时期参加红军,怎样参加长征爬雪山过草地,怎样进入红大和抗大,怎样率队赴山东、苏北等地抗日,怎样先后参加四平之战、长春之战、解放天津、渡江战役、解放海南岛、赴朝作战;怎样负伤、受挫、落难,几落几起;怎样两任总后勤部部长,两授共和国上将军衔等。在革命历史前进的浩荡洪流中,洪学智满怀激情的追求与奋斗,命运的起伏与跌宕,个性的独特与丰满,本身就为剧作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天然要素。而剧作又是从大纵深和横切面两种视角,来观察、揭示与刻画主人公的性格、情怀与形象,纪实性与传奇色彩、流畅叙事与动人肺腑的抒情、坚贞信仰与人性体现紧密结合,形成了该剧整体的艺术特质和风格,不仅使洪学智这一人物在观众的心目中真实、亲切而高大地立了起来,也使剧作生发出巨大的艺术感染力。

特别令人赞赏的是,剧作所塑造和刻画的洪学智形象,是一个由勇者、智者与仁者所构成的合体。作为勇者,洪学智一生经历的都是血与火、生与死、荣与辱的考验,但他始终乐观昂扬,襟怀坦白,从不畏惧,奋勇向前,表现出令人敬佩的浩然正气和铮铮铁骨。他担任红四军独立团机枪连长时,冒着枪林弹雨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中弹负伤回到家乡安徽金寨养伤,伤愈后不听长辈和乡亲劝阻,毅然归队继续参加反“围剿”战斗。在剿灭土匪武山魈、秦飞脚战斗中的近战与格斗,是他作为基层指挥员勇猛过人的最好体现。长征中由于不得不执行张国焘的命令,率部历经生死往返于雪山草地,到达延安后入红大学习时受到错误处理,面对误解与冤屈,他可以隐忍但决不低下高昂的头颅。他在各个时期受命担负各类重要使命和完成艰巨战斗,特别是开拓我军后勤任务时,从来都是不讲二话、义无反顾的。在庐山会议期间,因没有对彭德怀的所谓问题做违心表态,而被贬到吉林省担任农机厅长,甚至被下放到农场劳动改造,但他始终初心不改、从容不迫、大义凛然,显示出一个革命家宽广坦荡的胸怀和忠诚高贵的品格。

主人公作为一个智者的角色,在剧作中表现得尤为充分。荧屏上的洪学智平易近人、勇敢坚毅而又足智多谋。在其风云变幻、曲折漫长的革命生涯中,遇到无数的大小困厄和艰难险阻,但他总是能深谋远虑,沉着应对,力排众议,巧使智慧与良策,使麻烦和困难迎刃而解。如长征途中筹粮时与藏区头人交涉,机智破解了国民党潜伏特务的挑拨离间,为部队乃至中央红军筹措了大批急需的粮食牛羊等物资。针对军情火急但部分新四军官兵故土难离的现实,他巧妙地把3万部队从苏北经山东、冀中“骗”到东北,并从苏军手中争取了过冬的装备给养物资,完成了抗战胜利后部队迅速对东北的接管任务。在担任铁道司令时,面对部队各自为政的混乱局面,他大刀阔斧地调集统一起了所有车皮,有力地保证了东北部队和物资运输的畅通。在攻打沈阳、长春还是攻打锦州的方向性选择上,他向上级做出了具有战略眼光的精到分析和建议。在美军凭借空中优势对我军实施狂轰滥炸的朝鲜战场,他运筹指挥下的我军后勤交通运输成为炸不断、拖不垮的钢铁运输线。在吉林金宝屯农场接受改造时,他以自身人格魅力,不仅教会职工养猪、做豆腐等,更使他们认为“不是农场职工改造了洪学智,而是他改造了农场职工”。剧作用这样的话来评价洪学智,即“在人生的每一个十字路口都做出了正确的抉择”,是非常中肯的。在整个革命与人生历程中,他不仅是一位优秀的后勤工作领导者,也是一位优秀的军事指挥员,这些与他的超群智慧是分不开的。

从仁者的角度来反映洪学智,让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有了使人备感亲近的温度。如在红军部队即将转移的紧迫时刻,对周干民所谓放走三个土豪的冤案,他说,“脑袋不是庄稼,砍下去再也长不出来了”,一再坚持实事求是的取证调查,在临刑的枪口下及时救出一位忠诚于党的革命同志。他给染上烟瘾的吴老枪配方熬药,进行兄弟般的耐心改造,使一个沾有不良习气的俘虏,变成了一个勇敢坚强的战士。在过雪山草地时他决不丢下刘双河等任何一位奄奄一息的战士,并通过医治使那些年轻的生命得以重生。在解放战争的东北战场,他给被我军击毙的敌112团张洁之团长买棺入殓,使这个曾为抗日出过力的军官得以有葬身之处。即使是下放农场他也不顾自己被改造的身份,愤怒斥责农场领导不让村民捡拾地里遗留粮食的行为,令其哑口无言,且最终改变了规定。他虽身处逆境却依旧一副古道热肠,拿出自己的积蓄给无线回家的知青小孙返乡过年,并为女赤脚医生寻找复习资料,鼓励其顺利考上医科学院。正如加工连高连长所感慨的:“老洪头心宽得能跑船。”在他恢复总后部长职务后,不仅对军队后勤建设进行全局上的谋划和推动,而且频频下基层部队调查研究,到达雪域高原最边远的兵站亲自为司机做饭。所有这一切,都证明洪学智这个见惯厮杀与流血的开国上将,深怀一颗宽厚仁爱之心,一腔悲天悯人之情。

剧作推进过程中所设置的大量细节颇为震撼人心。如得知洪学智重病不治消息时,跟随其出来闹革命的刘双河欲开枪自尽的情节,深刻反映出洪学智与部下所建立的兄弟般的袍泽情义。在延安因张国焘的问题接受甄别时,被要求摘下红帽徽、红领章时所表现出来的锥心痛苦,被无理要求重新填写入党申请书时,他不容置疑地加以严词拒绝,以及在“文革”后恢复名誉接受新配发的军装时的热泪盈眶,都揭示出共产党人和革命军人的身份在这位战将心中的极重分量。

作为副线的情感戏也有很强的感染力与冲击力,妻子张文与洪学智的真诚相爱乃至遭遇坎坷时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走”的终生不渝,给洪学智的形象增添了特别的人性光芒。张文在管理财务时因100元钱对不上账,两人节衣缩食用了很长时间终于将其还上,表现了他们清正廉洁的高尚品质……这些情感戏进一步提升了剧作的审美质量。

编剧周振天在谈创作体会时曾说:“把笔墨尽多集中在主人公爱恨情仇的抒发上;在记述将军赫赫战功的同时,更注重他精神意志和独特性格的细腻呈现;在展现血与火的战争场面与跌宕起伏命运的同时,努力开掘出洪学智将军人性的光辉和人格魅力!写这部剧,是自己精神上的一次洗礼!”这番话正道出该剧坚实感人的真正原因。加之在摄制方面所呈现出的浓郁时代氛围和强烈历史质感,该剧出色地完成了对上将洪学智的艺术形象塑造。该剧成功的意义不只在于为洪学智个人树碑立传,更有力弘扬了弥足珍贵的精神遗产,反观剧作所兼具的思想性、启示性与观赏性,无疑将对当今观众产生巨大的教育与感召作用。

2019-02-13 □汪守德 ——评电视剧《上将洪学智》 1 1 文艺报 content48266.html 1 集勇者、智者、仁者于一体的人物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