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6日，北京电影学院动画学院举办了一场“动漫策划——2018北京电影学院动画学院研讨会”，与会专家就“动画怎么讲故事”的会议主题进行了热烈讨论。作为科幻作家，笔者针对动画中有关科普与科幻故事的话题做了发言。

说是讨论，其实也只是颇为简单而粗陋的罗列与划分。不过搞清这类动画作品的基本组合和特征，应该有助于动画创作的进一步发展与提升。

事实上在动画领域，涉及科学的作品主要有两种，有时很容易被混淆。

一种是单纯的科普作品。严格来说这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文学艺术作品，但由于这种科普故事往往以一种超越现有科技的方式来讲授，因此有时会被误认为是科幻作品，其实二者截然不同。科普作品具有极强的功利性，目的是把某些难以理解的知识向普罗大众解读清楚，传播知识的意义远大于文学表达。之所以将这种方式特别提出来，是因为很多年轻的动画人在初入此行时，开始接触的工作常常就是这类项目。

虽说并非纯粹意义的文学艺术作品，但科普动画作品的优劣还是泾渭分明。漂亮的科普动画作品，能将所要传递的知识与故事融为一体，浑然天成，甚至还能有限地展现出人物性格；而糟糕的科普动画作品，其故事不过是串起知识点的苍白纽带，人物更是一堆没有丝毫特点的扁平化符号。

另外一种，则是真正的科幻作品。但具体到科幻动画作品，又可以“不科学”地细分为几类——

比较初级但又广受欢迎的，当推《变形金刚》《哆啦A梦》之流，包括更早年的“阿童木”与“超人”系列等等。在这类作品中，形象本身已远远大于故事叙述——当然形象共识的积累也是一个缓慢过程，由无数不那么精彩但易于让读者（这类作品很多始于漫画图书）接受的小故事逐步构建而成。这种作品的故事成色很难界定，因为无论什么样的故事，只要依附在这些形象上面，都会受到相当广泛的欢迎。

同样的，更注重形式追求的作品也可以暂缓讨论。《最终幻想》中对真人形象的极度靠拢，《黑暗扫描仪》中对真人演员的扫描成像，诸如此类，都是纯粹动画艺术的探索，于讲好故事的关系也不是很大。

我们要格外注意的，应该是那些相对完备的作品。这类故事，不妨将其视为“好莱坞故事”动画版，因为它们的基本套路如出一辙，都是沿着一条情节线紧张而刺激地铺陈开去。在《美食从天而降》里面，有梦想，有挫折，有情感，有成功，有成功后的麻烦，也有解决麻烦的办法……构成一条标准而完整的“冲突”与“解决冲突”故事线。而《机器人历险记》更是那种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成长故事模式：农家少年来到城市，努力追求，最终成功——只不过在这里，青涩主人公换成了拼装机器人。所有这些，都属于十分有意义的故事借鉴。

当然，那种脱离开传统套路、融入更多思考的作品，更值得做一番动画创作方面的探讨与考察。在这一点上，《瓦力》是一部具有典型意义的代表性作品。当然《瓦力》的情况比较特殊——前半段故事完全沉浸于创作者的情绪当中，假如将观众群体视为少儿则显得过于艰涩；后半段故事又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狂欢盛宴，只有把观众视为少儿才有意义。但无论如何，这部动画作品还是在明确的故事线下做出了明确的思想表达。

我们还可以探讨更多的思考性作品，但有时候动画作品过于深邃地反映某种哲理，往往会伤害到故事本身。《机器人九号》之所以显得格外另类，恰恰是因为它源自一个短小精悍的实验性作品。与此相类似的作品还有：带有强烈文化寓意但不失精彩情节的《火星人玩转地球》，包装在解谜故事下对时间等概念进行深入思考的《红辣椒》等等。这种对生存、对文化冲突、对时空意义的探索十分有益，但假如在讲故事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失去市场，这一点需要动画创作者特别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