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刚学说话的时候,我会随口编些故事讲给她听,最著名的就是“小外星人与小机器人”:小外星人来地球寻找美食,小机器人承担起向导的义务,两人一起寻找一种叫做“糕”的食物。女儿听得津津有味,并且不厌其烦地让我重复讲述。
有一天家里的扫地机器人坏了,我随口说“看来它只会吃糕了”。不想后来女儿经常跑到它面前,指着它斥责道:“它只会吃糕了!”我突然意识到,在不远的将来,家庭智能机器人或许是陪伴孩子时间最多的角色。它为孩子传授知识,教育孩子成长,陪伴孩子玩耍,如影随形,不离不弃。但是终将有一天,孩子会长大成人,机器人会老旧破损,那么这时,孩子在面对机器人时,究竟会把它看做一架普通的机器,还是会赋予它更具感情色彩的人格?
生活中有无数这样的灵光闪现,但明确了创作主题并不等于厘清了故事脉络与细节。作为一名原本习惯用文字表达思想的人,我对图画书有一个逐步的认识。在给一岁多的女儿讲图画书时,我曾把原作中的文字解说编成朗朗上口的儿歌,但那只适合低幼年龄段的孩子,对于有了一定理解力的儿童,恐怕应该给他们更多的自由想象空间。我更希望用无声的画面,外加少量旁白,来展现小机器人平凡而重要的“一生”。其实有时候,读者看不到的“旁白”甚至比能看到的“旁白”更为重要;换言之,原本以文字形式表现出来的文学性已润物无声般地融入到那些连续的画面当中。
这也许就是我与画家李萌合作创作《机器人托尼》的初衷。我负责文字部分,她负责绘画部分,我们非常用心地共同完成了一本图画书。
而所谓的机器人形象,不过是一个具象化的人工智能陪护。其实每一个孩子,少年时都希望有这样一个全能的角色陪伴左右。这个角色,有成人对少儿的帮扶象征,有少年之间的伙伴意义,自然也会有多年后彼此渐行渐远的可能。与其给孩子一种徒劳的文艺式伤感,不如鼓励他去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案。这也是我创作这部作品的初衷之一。
随着小外星人的多次到访,故事的内容也在不断扩充,除了吃糕,还要购置衣物、寻找房子、旅游观光等等。与此同时,家里也堆满了各种图画书。回想开始给女儿讲图画书时,她连话都不会说,却听得十分入神,对我的生动描述报以哈哈大笑。但没过多久,十来本常讲的图画书,她就都能一页页有表情地完整复述了。千万不要小看孩子的机械记忆,你在给他讲述故事的时候,传递的不仅是这一点点文字与画面,同时也是一种与成长相伴的永恒记忆。
之所以非常喜欢这本书,除了题材本身,还因为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全程参与制作的图书。以往的文字作品,就算文字校对得再准确,后期的装帧设计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书出来之后喜欢不喜欢也就是它了。而这一次,我与画家、编辑一直研讨到最后时刻,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说实话,两位编辑(文编和美编)的认真敬业让我颇有感触。事实上,在图书的后期制作中,干脆就是一场拼搏般的全员接力——为了满足我在女儿幼儿园毕业前进园讲座的要求,画家加班改,编辑加班编,印厂加班印,然后在编辑和画家都没见到样书的情况下,100本新书首先发到了我的手中。
以前出版新书,我很少主动赠人,似乎缺乏这个意识。但这一次,只要家里有适龄儿童的朋友,我一概签字赠送,我对此书的喜爱也由此可见一斑。
(《机器人托尼》,星河/文,李萌/图,明天出版社,2019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