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这里帮扶,是二〇一八年的十二月四号。
进村的道路有点窄,每次让车都会花上一点时间。
好在我的三个贫困户没有等待观望,
我完全可以来去从容。
村口的核桃树枝叶稀疏,
偶尔还会在风中抖落一地的落叶。
当然,到了春天,
风很快就会为它披上一层新绿。
贫困户马海尾古莫家院坝里放养的一窝小鸡,
咯咯咯的叫声总是那么欢快。
有一次我带去的几把面条,
不小心被母鸡先啄食了几口。
曲木尼古木家拴在门前的狗气势汹汹,
不管我手里是拿着糖还是青油大米,
它都会一阵狂吠,
直到主人家的孩子出门喝止。
阿尔五支木家住在一条河沟边,
我去了好多次都瞧不见人。
过年前她终于从打工地回家,
见了我笑盈盈说,打工一天可以挣二百八十元。
出村时我们习惯于走田地间的道。
四季更替,庄稼换了一茬又一茬,
只有村民们忙碌的身影,
向大地低头俯身的姿势,从不变换。
不想成为一片掉队的云
去贡莫乡扶贫的路上,掉下来许多天上的云。
东一片,西一片,像放大了的雪花,
我努力用手接住了一部分。
装满相册的云雾再好看,
它也只是个掉落人间的孩子。
我这么写,就好像天上有个神仙家长似的。
无论什么颜色的云,掉到地上就变白了。
这事很多人知道,但都无心言说。
除非扶贫工作胜利结束,
有人一激动兴许会脱口而出。
今天的云太轻,而我轻不下来。
我这么说,是因为不想成为一片掉队的云。
听胜利村的帮扶干部说
胜利村还沒有胜利,在脱贫致富的路上。
它深蹲在一个山咔咔里,
将一条细长的山路在身上来回折叠,
仿佛贫困老阿玛抬头望天时的皱纹。
二〇一九年起,胜利村有三户贫困户归我帮扶,
每一次去那里,我的汗水都会落地生根。
一年多来,学彝绣的阿依嫫给村里绣出过一抹朝霞,
木匠阿沙坚持用墨斗线拉直了新修房屋的脊梁,
我学会的彝语不时在火塘边传递。
今年五月,电网改造的施工队伍进村后,
电费从一块三降到了四毛七,
陡然下降的还有我的担心。
夜里,星星和电灯轮流来陪伴老阿玛,
那漂泊异乡打工的儿子啊,
又接到老阿玛送去的喜报。
胜利村并不孤独,在脱贫致富的路上。
当十几位帮扶干部翻山越岭而来,
起身相迎的何止是那一轮日出。
我跟你说哈,胜利村胜利在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