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新华社发布了《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建议》紧紧围绕我国关于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文艺和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战略部署,明确提出,到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远景目标,其中包括建成文化强国、教育强国、人才强国、体育强国、健康中国,国民素质和社会文明程度要达到新高度,国家文化软实力要显著增强。这一目标也在宏观上明确了“十四五”时期繁荣我国民间文艺的指导思想、基本原则、发展目标、重点任务和保障措施,为民间文艺的未来发展描绘了一幅蓝图巨制,我国民间文艺的振兴与发展迎来了时代的“好风”与“推力”。
一方水土一方人,一方人载一方艺。东北民间文艺在整体风格上呈现一种雄健性,其主题、意象大多热烈、火爆、宏大、雄壮、强悍、勇鸷,具有一种阳刚之气。地处“关外”这一特殊地理位置,历史上,东北各族民众在文化建构上较少受中原礼教的束缚,有着相对于中原内地较为自由、自主的发展空间,在文化创造方面也有一种大俗大雅之气。东北粗犷的自然与人文环境不仅构成区域文化的基底,也导致东北民间文艺在审美上自成一格。东北民间文艺中的民歌、舞蹈、器乐、高跷、秧歌、社火,民间艺术中的剪纸、木版画、农民画、刺绣、泥塑、编织等,其整体风格大多充溢着东北传统文化的审美意味,气势与造型多具有意象性抒情的写意风格,不似江南民间文化所显现出的精妙、柔美、委婉、细腻。尤其东北的剪纸、木版画、农民画等民间艺术,作品往往夸张变形,色彩对比鲜明,喜用大色块、重色彩,强调情绪渲染,黑土地气息浓郁,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和震撼。若将东北的民间文艺和民间艺术与江南区域相比较,堪称“骏马秋风塞北,杏花春雨江南”,二者风格迥异,北雄南秀,各有千秋。
东北民间文艺的承载主体为东北少数民族及区域内的汉族民众。东北少数民族的民间文艺自成体系,带有北方民族的特有韵味,如赫哲族的伊玛堪,满族的“乌勒本”说部,蒙古族的乌力格尔,朝鲜族的盘索里等。汉族文化与东北少数民族文化的碰撞融和,多元文化共生,使东北民间文艺呈现出兼容性、包容性、开放性的特点。
古往今来,“说书唱影”始终是东北民众的最爱。过去,东北农家有红白喜事、盖房添丁、许愿还愿等都少不了请来皮影戏班子上门搭台唱影,或请来唱大鼓书的艺人到家里说上几段书。时至近年,在素有观赏评剧风习的辽西乡村,一些村屯农民已不再满足外请戏班进村演戏唱影,而是自己粉墨登场,排演“成本连台”的评剧大戏,一句句质朴的唱词,一个个过门、间奏,一声声慢板、流水,腔腔板板都是对东北乡土艺术、村野乡愁的眷恋讲述,都是对区域生活的真实写照和情感的率真记录。再看火遍大江南北的东北二人转,更是淋漓尽致地表现出东北民间艺术活、俏、浪、逗特点,反映了东北民众热烈、率直、豪放、淳朴的文化性格和丰盈的精神状态。
在东北民间文艺中,“说书讲古”这一口头传统最为根基深厚,影响力也最为深远。东北满族民间“说书讲古”当首推“乌勒本”,也即满族说部。满族说部是由满族先民创作并传讲、旨在反映历史上满族各部落征战生活与情感世界的一种长篇叙事艺术。历史上,满族说部主要在满族各氏族内以口耳相传,代代承继。早期的说部多用满语说唱,清中叶后满语渐废后,改用汉语讲唱。因其体式与汉族民间艺人的说书比较接近,每部书可独立讲述,故称“说部”。2002年,吉林省有关部门成立了满族传统说部艺术集成编委会,启动了对满族说部的抢救与保护工程。2006年, 满族说部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及至2018年,吉林省有关部门先后采录、编纂、出版了三批满族说部丛书,达数十卷之多。
东北地区还有依附区域资源形成的众多民间艺术。以辽沈地区为例,便有琥珀、岫玉、煤精、玛瑙、贝雕、松花石雕等雕刻艺术承传古今。东北区域特殊的物产资源,滋育了一大批身怀绝技的能工巧匠,他们在将这些没有生命的材料、器物“化腐朽为神奇”的同时,其本人也成为东北民间社会的能人。
2021年是国家“十四五”规划的开局之年,在“十四五”规划视域下,东北民间文艺如何传承、发展与创新?如何使现代化进程中日益受到冲击的民间文艺保有可持续性?民间文艺以人为载体,如何拓宽民间艺人的生存空间及民间文艺的传承场域?与民间文艺现状与未来发展相关联的问题林林总总,都需要实地调研,深入思考,开启智慧去破解。而此中“纲举目张”的首要问题是先要明确发展什么样的民间文艺,接下来才是如何发展的问题。根据《建议》的目标指向,“十四五”期间,我们要大力发展的是“面向百姓大众、彰显民族特色、弘扬中国精神的民间文艺”,发展这样的民间文艺必须“坚守中华文化立场,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工作导向,扬弃继承、转化创新”。对此,应在形式和内容上做更多的创新尝试,充分调动、利用民间文艺资源,从丰富的民间文化遗产中选取主题,运用多种现代传媒技术及手段,以物象和动态展示来呈现和诠释。同时,还应加强文化创意,融会当下的创意创新,使民间文艺与民间艺术更好的融入当代生活,让当代民众对其有更深入的了解,对其所承载的文化价值有更深的感悟,引导当代民众尤其年轻人关注民间文化,感受民间文化所具有的穿越时光的力量,唤起他们心底的乡愁,使之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传统艺术和民间文艺,进而提升文化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