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葵老师是戏曲理论界的前辈,在戏曲理论研究方面广有影响。2002年安葵老师退休以后,仍旧奔波于戏曲剧目创作、学术研讨现场,足迹遍布全国各地,多年来笔耕不辍,为各省戏曲院团、学校的从业者们所熟悉和敬重。就在不久前,年逾八旬的安葵老师再出新著《戏曲美学范畴论》,不仅其学术成就令人敬仰,其学术精神更加令人感佩。《戏曲美学范畴论》共分十章,包括形神论、虚实论、内外论、功法论、流派论、雅俗论、悲喜论、新陈论、教化论、美丑论等,再加上前面的绪论和后面的结语,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戏曲美学范畴研究体系。
一、对戏曲美学范畴的精确甄选。作为一门历史悠久、形式独特、内容丰富的传统艺术形式,戏曲在形成发展过程中综合吸收了文学、音乐、美术、书法等各种艺术门类的优长并转化融合于自身,从而形成了鲜明而独特的审美特征。因此,对戏曲美学的研究既需要借鉴先于戏曲而形成的其他艺术形式的美学理论,同时还需要结合不同时期戏曲创作实践的经验教训。安葵从美学的基本概念出发,根据戏曲艺术特点,结合戏曲艺术的实践经验和古代剧论的理论资源,富有创意地甄选出“形神、虚实、内外、功法、流派、雅俗、悲喜、新陈、教化、美丑”等十组范畴,使之成为一个相对完整的范畴系列,并逐一进行深度剖析,最终归纳为“形神兼备、虚实相生、内外结合、功法严谨、流派纷呈、雅俗共赏、悲喜相乘、推陈出新、寓教于化、尽善尽美”的戏曲美学观。它们既是戏曲美学研究的核心概念,可以起到提纲挈领的作用,同时也是建构戏曲美学体系的重要基石。
二、对戏曲美学范畴的深度剖析。该著运用了文献研究、比较研究、案例研究、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等研究方法,对每一组范畴的分析,都是从追溯其本源开始,梳理其在文论、画论、诗论中的具体应用,然后归纳到戏曲理论和实践中来。比如在“形神论”中,作者首先把形与神的概念追溯到《周易》《老子》《管子》等先秦典籍,分析其内涵衍变的过程;随后对历代画论、诗论中的相关论述广征博引,探寻其在不同时期的具体含义和发展过程;然后分析形神论在戏曲创作、戏曲表演中的体现,结合古今戏曲创作实践和理论,总结研究形神范畴的意义。其中还涉及形神与气韵、神韵、境界、意境等范畴的比较,分析它们之间的联系和区别。如果说前面对范畴的追本溯源是历史的纵向的研究,那么探讨形神与气韵、神韵的异同就是对概念的横向对比,这样的研究既深化了对概念范畴的理解,又弥补了因为对大范畴的关注而忽略了小范畴的可能。
三、对古代剧论的现代转化。要进行戏曲美学体系的研究,必须以对戏曲美学范畴的扎实研究为基石。这是安葵首先完成本课题的目的,也指向了他学术研究的下一个目标——戏曲美学体系研究。他认为,中国戏曲美学体系以戏曲理论为基础,而戏曲理论又是以古典戏曲理论作为主要资源和基础的,只有在这个基础之上,才能进一步发展现代戏曲理论,建立起用中国自己的话语来表达的戏曲美学体系。因此,对古代剧论的现代转换工作显得尤为重要。在此著出版之前,安葵已做了大量相关研究,比如把“关目”等古代剧论中的常用词汇激活,使之为当下的戏曲创作和戏曲批评服务。此著中进一步延续了相关工作,如结合黄藩绰《梨园原》的相关论述来分析戏曲表演“形与神”的关系、戏曲创作动因“内与外”的关系等,结合李渔《闲情偶寄》的相关论述来分析戏曲创作中“虚与实”的关系、“新与陈”的关系,结合燕南芝庵的《唱论》、朱权的《太和正音谱》和黄藩绰《梨园原》中的相关论述来分析戏曲“艺病”问题等。安葵将古典戏曲理论与当下戏曲创作演出结合起来,加上自己的理解进行分析,既还原了戏曲美学范畴产生的语境,具有理论指导实践的作用,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古代剧论的现代转化。
当然,《戏曲美学范畴论》不仅仅是对相关范畴的理论研究,它还涉及“戏曲改革中遇到的难题与新的创造”“戏曲文化定位”“现代戏、主旋律、英模人物的创作”等当下人们普遍关注的戏曲现实问题,并结合作者深厚的理论储备和对戏曲艺术的深刻认知,给出了富有建设性的建议。正如安葵在结语中所说,对戏曲美学的研究起步较晚,“还需要继续向前延伸”,下一步研究的方向将主要包括“服务于戏曲创作和批评的实践”“与世界对话和交流”“以戏曲美学范畴为基础,逐步构建起戏曲美学体系”等三个方面,这是安葵老师将要继续研究的课题,也是一位学术前辈对后学者提出的期望和要求,而《戏曲美学范畴论》显然为进一步实现这一目标奠定了扎实的基础,成为构建戏曲美学体系的重要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