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日子里,我作为一名部队文艺战线的老战士,仅从我个人有限经历,便深深感知党的文艺方针政策的正确和伟大,仅就党引领军事文艺发展繁荣、给全国文艺百花园增添的光彩和活力,就足以增强我们今天的文化自信。
1949年夏,我随部队进军南下,打过长江,到达江西上栗。休整期间,我们军文工团举办了党建学习班,不仅学习了党章,还重点学习了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讲话》中说:“我们的文学艺术都是为人民大众的,首先是为工农兵的,为工农兵而创作,为工农兵所利用的。”革命的文艺作品是“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有力的武器”,“有出息的文学家艺术家,必须到群众中去,必须长期地无条件地全心全意地到工农兵群众中去,到火热的斗争中去”……这些经典名言使我们茅塞顿开,倍受鼓舞。休整一结束,我们纷纷要求下部队,去参加即将展开的衡宝战役。战役刚打响,便传来喜讯,北京举行了开国大典,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我们在鏖战的战场上刷写大标语:“中国共产党万岁!”在村镇路口设立鼓动棚,向部队和群众教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女同志们赶制了五星红旗送到主攻连队,以便在战斗胜利结束时插上被攻克的敌人阵地。庆功大会上,我们在野台子上给凯旋部队演出《白毛女》《血泪仇》和本团自编的《“钢军”覆灭》。全国解放后,我们军文工团开展辅导连队文娱活动,推动部队“五前一路”有歌声,课余时间跳“团结舞”“双人舞”,军营中一片龙腾虎跃。帮助战士们自编自演小节目,涌现出轰动一时的“三五〇战士演出队”,在全国巡回演出后,在北京受到朱德总司令的亲切接见。
当朝鲜半岛的战火烧到鸭绿江边时,我们又奔赴烽火连天的抗美援朝战场。我们文工团分编成若干个战地宣传鼓动小组,穿过敌人的炮火封锁线,冒着敌机的狂轰滥炸深入到第一线,给志愿军战士们送去“光荣弹”,搜集连队的好人好事,即时编写快板和小演唱,在坑道里为指战员们演出。朝鲜停战后,中国人民志愿军政治部于1953年12月10日下发了《为号召全军撰写〈志愿军一日〉的决定》,在部队中展开群众性写作活动。广大志愿军指战员拿起笔来,书写自己在朝鲜战场上亲历的战斗生活。我在忙完本部队征文初稿遴选后,被抽调到北京“志愿军一日”编辑部工作。当时,参战各部队送到编辑部来的征文稿件达13000多篇,计2000多万字。在解放军文艺社刘亮同志主持下,经过一年多的编辑工作,《志愿军一日》成书为四卷本:第一卷是1950年10月25日入朝作战起,到第五次战役止;第二卷是1951年6月阻击战开始,到1953年4月底止;第三卷是战勤,包括铁道兵、汽车兵、防空、卫生战线等;第四卷是1953年5月13日夏季反击战开始,到停战前后止。全书总计120万字,其作者上至志愿军总部领导,下至基层官兵,共500多人。郭沫若为《志愿军一日》写了序言,序言中说:“中国人民最优秀的儿女——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新中国建立之后仅仅一周年的时候就渡过鸭绿江,协助英雄的朝鲜人民,打退了帝国主义的侵略,保卫了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独立,巩固了祖国的边疆。”“这样一个伟大的保卫和平反对侵略的运动不能没有一部翔实的文字记录,为今后世世代代的中国人民和全世界爱好和平和正义的人民留下富有教育意义的纪念文献。”历史已经证明,《志愿军一日》就是这样一部珍贵的“纪念文献”。从朝鲜撤军回国后,我又随部队参加了一场边境自卫反击作战,这一战打出了国威军威。为讴歌这次作战中的英雄人物,我被调到军区与人合作创作了多幕话剧《边哨风云》,经军区战旗话剧团演出,广受军内外观众好评。1965年春节期间,该剧在人民大会堂三楼小礼堂演出,周恩来总理前来观看。演出结束后,周总理高兴地走上舞台,亲切接见全体演职人员,这使我们终生难忘。
1979年10月30日,我在参加全国第四次文代会时,聆听了邓小平同志向大会的祝词。他说:“我们希望,文艺工作者中间有越来越多的同志成为名副其实的人类灵魂工程师。要教育人民,必须自己先受教育。要给人民以营养,必须自己先吸收营养。由谁来教育文艺工作者,给他们以营养呢?马克思主义的回答只能是:人民。人民是文艺工作者的母亲。”参加完这次大会不久,我便由军区调到解放军文艺社工作。《解放军文艺》创刊于1951年,距今已有70年了,它是全国、全军读者喜爱的一份军事文艺月刊。创刊伊始,刊物发表了多位将帅的诗词作品,此后陆续发表众多名家名作,比如王愿坚的《党费》、杜鹏程的《沙家店》、刘知侠的《票车上的战斗》、吴强的《吐丝口》、刘白羽的《路标》、陆柱国的《上甘岭》、徐怀中的《我们播种爱情》,以及战士作家高玉宝的自传体小说《高玉宝》……这些从战火硝烟中走出来的作者,成为新中国文学创作的一支生力军。当我调到解放军文艺社工作时,总编胡奇同志即对我说,我们要始终高举爱国主义、革命英雄主义旗帜,坚持“二为”方向,贯彻“双百”方针,团结和培养军事文学创作队伍,推出军事文学精品力作,以精美、健康的精神食粮,鼓舞士气、斗志,壮我军魂,为巩固和提高部队战斗力服务。
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解放军文艺社除编辑出版《解放军文艺》《解放军歌曲》,还创办了大型双月刊《昆仑》,出版“当代军人风貌”一系列军事文学图书,在胡奇、李瑛、王传洪等同志先后主持下迈开了新的步伐。为服务改革开放,《解放军文艺》编辑部在陶泰忠等同志倡议下,发起了“中国潮”报告文学征文活动,得到了作家们的热烈响应。江永红、钱钢的《“蓝军司令”》,朱秀海、袁厚春的《河那边升起一颗星》,李延国的《在这片国土上》,钱钢的《唐山大地震》,刘亚洲的《恶魔导演的战争》,徐志耕的《莽昆仑》以及王宏甲的《无极之路》等先后发表,在读者中引起极大震动。《解放军文艺》还举办笔会和创作学习班,扶持新人新作,在小说方面发表了李斌奎的《天山深处的“大兵”》,方南江、李荃的《最后一个军礼》,王中才的《三角梅》,刘兆林的《雪国热闹镇》,周大新的《汉家女》,莫言的《高粱酒》等,这些作品大都获奖。解放军文艺社长期以来有两项好的传统,一是热情帮助部队指战员的业余文艺创作;二是把优秀的文艺书刊传递到基层官兵手里,听取他们对书刊的意见和建议。早期派专人扶持高玉宝创作,体现了全国解放后工农大众不仅在政治、经济方面翻身,在文化方面也翻身作了主人。解放军文艺社先后出版了《雷锋日记》和《雷锋的故事》,接着又推出了冯德英的《苦菜花》《迎春花》《山菊花》。上世纪80年代,董保存得知萧克老将军有一部从战争时期就开始写的长篇小说手稿《浴血罗霄》,便立即去帮助他整理修改。该作品出版后受到广泛赞誉,荣获了茅盾文学奖。刘迪云也积极联系洪学智将军推出他的《抗美援朝战争回忆》一书,这部纪实文学出版后在国际上引起热烈反响。我们在上级领导的指示下,为全军基层单位图书馆配发图书。1985年春,我率工作组将百套图书送到老山前线部队驻守的“猫耳洞”里;1992年1月,我带两名编辑将《解放军文艺》《昆仑》《解放军歌曲》等书刊送到驻守在遥远的南沙群岛战士们手上,并在永暑礁上举行座谈会,听取海军指战员们对我们书刊的意见和建议。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中指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是长期而艰巨的伟大事业。伟大事业需要伟大精神。实现这个伟大事业,文艺的作用不可替代,文艺工作者大有可为。”他还指出:“推动文艺繁荣发展,最根本的是要创作生产出无愧于我们这个伟大民族、伟大时代的优秀作品。”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引下,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解放军文艺》将以崭新的风貌,围绕党在新时代的强军目标,适应备战打仗需要,作出新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