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艺术

战火硝烟中的一道彩虹

□许 可

盐城市淮剧团创作演出了多部以现实生活为题材的优秀作品,这些作品大多偏重于乡土民间,表现的是生活在底层社会普通人的人情冷暖、家国大义。现代淮剧《为你绽放》是继《送你过江》之后,该团艺术创作的又一次突破。《送你过江》是站在民族解放的历史高度,捕捉、把握普通人在历史转折的关键时刻的思想和行为,《为你绽放》则描写的是战争过程中一群特殊的战士形象,无论对编剧还是对剧团来说,都是一次内容、艺术上的重要提升。

中国的土地上到处都涌动着饱满鲜活的革命历史故事。用好丰富的革命历史资源,用活丰厚的“红色家底”,把曾经的革命历史故事讲给现代人听,让曾经的英雄从史料中立在观众面前,这是文艺创作过程中值得珍视的丰富宝藏。实现这样的文艺创作需要眼光、需要智慧,更需要创意。由剧作家陈明创作的《为你绽放》聚焦盐城本地的红色资源,深入挖掘党史资料,将早已植根于盐阜大地,流传在盐阜人民心间的生动故事娓娓道来,以现代眼光和艺术思维,富有创造力地讲述了一个有情义、有筋骨、有温度的故事,营造了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效果,呈现了当代人对历史、信仰,对血与火的战争中的情感和人性光辉的新思考。同时,这部作品还是当代文艺工作者向当年文艺工作者的致敬之作,讲述了文艺工作者如何在战斗中成长,如何在战火中突出重围、涅槃重生。

华中鲁艺是在山河破碎、抗敌救国的大背景下在盐城建立的。很多知名的文学家、艺术家怀揣对国家的热爱之情和报国之志,从四面八方奔赴盐城,汇聚到华中抗日根据地,笔蘸硝烟,“一手拿枪,一手拿笔”,筑起了抗战的文艺堡垒。在该剧的创作中,陈明将老故事讲出了新意境,用红色记忆引领观众,用文艺工作者在战争中的奋斗经历鼓舞斗志,用共产党人的忘我牺牲唤起民族精神。历史的史实是波澜壮阔的,但陈明在情节的选择上没有复杂的铺排,而是着意于题材的独特性和人物的个性化,他用日常化、生活化的语言为观众描绘出一个坚定的、青春的、热血的,同时又有些任性的、不一样的革命群体,他让我们看到的不光是星星之火、一轮红日,还有战场上那一道道绚丽的彩虹。

大幕在新四军军歌中拉开,华中鲁艺的年轻学员正在排练节目,载歌载舞,这是一道青春靓丽的风景线,特别是在战火纷飞的背景下出现,给人一种叙事呈现上的诗意与青春之感。舞台上,王兰接替亚茹的角色,不仅记不住唱词,而且笨手笨脚,连舞蹈动作也跟其他学员不一致;二阳子不失时机地“批评”王兰;槐花立刻站出来制止二阳子对王兰的“批评”,并诚恳地指出王兰排练中的不足;王兰马上求助亚茹,虚心请教……寥寥数语,大大咧咧的王兰、活泼可爱又口无遮拦的二阳子、大姐姐一般的槐花、沉稳忧伤的亚茹等几个鲜活的形象便跃然于舞台。

河边洗衣服一场,一群学员中年龄最大的24岁,最小的只有16岁,他们中间,有的父亲是南洋的银行家,有的家里在香港做房地产,还有祖上就是纺织巨头的,他们接受过进步思想的熏陶,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这从洗衣服时的对诗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性格化的个体,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聚在一起,本身就能带来戏剧冲突。对于亚茹的离队,他们先是惋惜、挽留,之后是嗤之以鼻,坚决不与她为伍。当知道亚茹执行任务没有回来的时候又很担心,后悔自己对她态度太恶劣,他们的感情热烈而单纯。这时,他们可能还不清楚自己的信仰到底是什么。直到得知新生命即将诞生,槐花为护药牺牲,敌人的枪声响起,为保存鲁艺种子的众人纷纷倒下,他们以自己的牺牲真正实现了精神的突围。

剧中,当大家得知亚茹离队的真相后,几个女孩子沉浸在身为人母的想象和向往中,每个女孩都闪耀着母性光辉的画面,仿佛战火已远离,她们抚摸着亚茹的肚子介绍自己,说:“将来,我们都会像亚茹姐一样,做妈妈的……”貌似自语,更像是一种自问,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这一愿望显得奢侈。这种宁静、温暖和战争、牺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效果,不得不慨叹战争对美好的毁灭。紧接着的遭遇战中,亚茹的孩子不再是她自己的,而是每一个人的孩子,是华中鲁艺的一点星火。

舞台上,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只有一群年轻人的热血青春和芳华岁月。他们在行军途中会因为走不动而哭泣,会因为住宿条件不好而抱怨,会因为冷而披着棉被挤在一起诉说想家想妈妈……但是他们没有忘记自己的信仰,一声号令,他们会迅速收起情绪,“芦苇荡里当课堂”“走村串户也是战场”“行军打腹稿,宿营月当灯”……他们是一群真正的有血有肉、可亲可感的战士。

近年来,红色题材的主题性创作集中涌现,在众多同题创作中,《为你绽放》是与众不同的。它没有激扬的宣讲,没有划破长空的冲锋号,犹如一首悠扬、动人、凄美的青春之歌,完成了对一代人的追忆与致敬。

2021-05-31 □许 可 1 1 文艺报 content60031.html 1 战火硝烟中的一道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