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书香

乡村梦的文学解析

——评沉洲长篇报告文学《乡村造梦记》 □李炳银

沉洲的长篇报告文学《乡村造梦记》真实书写了福建宁德屏南县环境改变和人物命运逆转的故事。作者以真实切近的现场调查和生动形象的对象描绘,呈现了文化创意达人林正碌在屏南的漈下村、双溪镇、龙潭村等地,开创性地用文化创意开发营造出乡村新梦境、改变很多人生活命运的精彩故事。作品主题内容奇特新颖,给人感受启示深刻有力。屏南本来是个边远贫穷的地方,在此前很多年,因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生活在乡下山村的人们时常产生出走的愿望。特别是很多年轻人舍弃故土、远离家乡,到外面城市寻找自己新的生活梦想去了,这样就导致乡村更加贫穷、凋敝和封闭。要使这样的乡村脱贫、振兴,任务十分沉重。

但是,路总是人走出来的。屏南的贫穷给了这里很多发展的限制,可是又因为贫穷,使这里很多古村落有幸得到保存。正是这些古村落的存在,让林正碌的文化创意产业构想在西南省地二十多处碰壁之后,与屏南有了姻缘相牵,成为美丽的结合。在屏南县委宣传部、县政协张峥嵘、周芬芳等人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林正碌的文化创意构想开始落地生发、健康推进。林正碌在对漈下村进行原貌恢复式的简朴装修之后,开办“七天公益艺术”教育,办绘画教学班,使许多此前无心、无望、无力、无法走进绘画音乐的人们步入了艺术殿堂,使很多身有残疾的人们的命运得到了极大改变。绘画音乐活动的开展,使相对沉寂的山乡因艺术而苏醒,有了温度和力量,有了一种特殊的吸引诱惑。这个神奇现象的出现,是林正碌文化创意的奇效作用造成的。造梦和梦想成真,是很多的独特见识和持续智慧的劳动付出之后,获得的一个更具思想精神内容的奇妙成果。

在这里,“人的伟大在于抗争死亡”“人人都是艺术家”“自证使人独立”等由林正碌提出的非常清晰响亮的理念目标不断被强调。这些理念是着眼于人的意识精神开发建设的理念,是超越一般艺术创造规范而生成的文化创意行动。因此,在这里首先唤醒的是人与困难、与不幸、与死亡的抗争态度和精神苏醒。这种对生命在根子上的培育和守护,是建立激发起人的创造力的基础,超越了世俗和很多偏见而具有强大坚毅的力量。也正因为如此,林正碌才坚定地鼓励乡下的农民和残疾人树立信念和勇气,大胆走进绘画艺术的天地。他不以规范的绘画技法要求每一个人,而是鼓励和提倡每一个参与绘画音乐创作的人,相信自己的独特发现和内心感受,将对象在融入自己体会之后个性地表现出来。这样就自然地出现了非常有特色的“泥腿子”绘画作品,无意间与西方现代绘画中的野兽派、表现主义、抽象、写实等流派有了一种奇妙的沟通。比如侏儒小伙沈明辉在法国展出的、拍卖价达到一万元以上的作品《生命之树》,“就是想通过树和母亲强大的生命力,来反衬现代社会的某些缺失”,十分独特而又蕴涵丰富。这些来自心灵世界的个性感悟表达,是许多程式化创作的绘画作品所很难比拟的,所以很快就被人购买与收藏。很多过去自卑甚至绝望的人们,因为绘画音乐创作自证了艺术的价值,从而很快实现了其自身的社会价值。我以为,沉洲的《乡村造梦记》很关注林正碌这种重在对人的生命和精神意识唤醒与培育的文化创意行为,总是细心体悟并将其真实具体地进行描绘呈现,形而上地对这种美育教育和建设行动给予阐释,具有重要的意义。这正是林正碌非凡和杰出的地方,也正是在这些地方表现了他“像一枚金种子,浆汁饱胀,渴望随时萌芽”的动人情景。

努力开发古老村落的人文价值,使其在现代浮躁狂欢、冷漠僵硬的环境中释放温情与意蕴,是林正碌文化创意行动的环境基础。因此在屏南,林正碌似乎成了一个修旧利废的神奇高手。荒芜凋敝的山村、破败的老屋、烂尾的路盘等对象,经他审视和修复利用,很快就有了生气和审美价值,成为一处处生发艺术和生命精神、吸引留住人们的好地方。北京、上海、天津的不少人来到了这里,许多抱有艺术理想的艺术家来到了这里,同时又强烈召唤了出走的年轻人回归,这种现象令人关注。同时,这里为很多像黄余清这样种田、理发、开食杂店的人,像陈祥李这样“童养媳”出身、不识字、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整天只是围着家务和孩子转的农村妇女,像陈秀琼这样身体患有残疾的人们提供了一个美丽的生存空间。在这里,他们步入了高雅的艺术之门,作品在市场上产生经济价值。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尊严被尊重、心灵被唤醒、才智被开发、价值被证明,从而使生命有了根本性的飞腾,很多人的人生自此而开始绚烂了。沉洲笔下这许许多多人物飞腾绚烂的情景真是令人感慨,深切感受到美育的神奇和林正碌的超凡能力。

因为当地群众的理解配合与相关部门领导的热情支持,在屏南这个原本贫穷闭塞的地方,文化创意产业正在兴起,成为独特景观。山村正在焕发出新生机,贫穷也在渐渐地退去,弥漫着艺术气氛的地域空间形成了别样的风景。在实现脱贫和促进乡村振兴的过程中,屏南和林正碌的表现与作为是一个非常别致的存在,这个存在因为明显区别于很多地方的表现而值得认真研究总结。社会的发展和文明进步有许多途径,但对人的生命精神关注和美育培养无疑是其中非常重要的途径。作家沉洲这次对屏南“乡村造梦”历程的观察、描述和思考,十分值得关注。

《乡村造梦记》的故事内容,因为与乡村、与文化艺术创作密切相关,作品中明显有很浓厚的艺术内容和氛围气息,这与“造梦”的意象很好地吻合,再加上作家质朴、简约、诗化的散文语言描述,使得作品主题庄重、格调清新、内容深情厚重、表达生动形象,自成风格和景象。

2022-05-09 ——评沉洲长篇报告文学《乡村造梦记》 □李炳银 1 1 文艺报 content64684.html 1 乡村梦的文学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