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12日至15日，我作为中国民间文学大系出版工程编纂出版工作委员会“民间小戏”专家组专家，参加了“陕北民歌”与内蒙古西部“二人台”民间传习状况调研活动。几天时间里，我们实地考察了呼和浩特市土默特左旗、包头市土默特右旗、鄂尔多斯市准格尔旗等地区的“二人台”“漫瀚调”的传习情况，观看了多场“二人台”的现场演出，收获良多。主要收获和感想如下：

首先，通过现场观看不同地区、不同剧团及民间艺人的“二人台”演出，一方面对“二人台”的生存现状有了感性的认识，另一方面，也直观了解了“二人台”这一小戏剧种的主要艺术风格和艺术特征。

10月13日上午，我们首先去到呼和浩特土默特左旗的敕勒川镇。在白银厂汗村的“文化大院”，观看了一场由村里农民演出的“二人台”。演出的剧目有《卖胰子》《顶灯》片段、《十对花》《割莜麦》《羊肚肚手巾三道道蓝》《小青马》等。《卖胰子》《顶灯》《十对花》《割莜麦》均是“二人台”的传统剧目，《羊肚肚手巾三道道蓝》《小青马》则是西北民歌。

这场演出可谓“二人台”的原生态演出。参加演出的演员均是村里的农民。演出结束后，我采访了一位59岁的男演员，得知他家里种着70多亩地。种地之外，这样的演出他一年要演几十场，包括到其他地区演出。散落于各村的“文化大院”，不仅给村民群众提供了文娱活动的场地，也为“二人台”的传习传播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平台。据悉，仅土默特左旗就有46个“文化大院”。以此可知，“二人台”这一生长于民间、融合山陕民歌和蒙古音乐为一体，发展了上百年、逐渐成形并独具特色的小戏剧种，今天在内蒙古呼和浩特地区仍有很强的生命力，在群众生活中不可或缺，占有重要位置。

10月13日下午，我们先去到土默特左旗的“二人台”教育基地——旺旺艺术学校。观看学校学生的“二人台”演出。这场演出剧目与上午看到的有所不同。除了也有《十对花》这个传统剧目外，另有唢呐合奏《喜洋洋》、山曲《拉骆驼》等。以此我们知道，“二人台”是一种包容性很强的小戏剧种，其剧目形态是多样化的。

之后我们去到包头市土默特右旗萨拉齐镇文化站（综合服务中心），观看了当地民众演出的“二人台”。再后又去了包头土默特右旗文化馆，观看了当地乌兰牧骑的“二人台”演出，其中有传统剧目《走西口》、器乐合奏二人台牌子曲《西江月》、二人台坐腔《三国题》等。器乐合奏二人台牌子曲，二人台坐腔“三国”故事，都是“二人台”特有的节目形式，属器乐演奏和说唱艺术之列，其他小戏剧种中未曾见到。

13日下午，在观看了三场演出、参观了敕勒川博物馆之后，我们参加了在土默特右旗文化馆召开的座谈会。土默特右旗是“二人台”艺术的中心，被称为“二人台之乡”。从2012年起，每年“二人台”艺术节在此举办，已举办了五届。2021年本应举办第六届，因疫情推迟。这里培养了几代“二人台”的优秀艺人，这些“二人台”的优秀传承人会定时去到各“文化大院”进行艺术指导，对提高基层“二人台”演出的艺术水平和促进“二人台”演出的繁荣，起到重要作用。

参加座谈会的除了我们一行人，有当地文化部门的领导、艺术学校的领导和教师，还有新老“二人台”艺人等。大家围绕“二人台”的发展历史、艺术特征、新人培养、艺术提高的途径等问题展开讨论。

14日一早，我们出发去鄂尔多斯市准格尔旗。上午约11点，到达位于准格尔旗薛家湾大路镇小滩子的漫瀚调传习所。我们在漫瀚调传承人奇附林的家中，与奇附林座谈。奇附林讲述了他演唱漫瀚调的经验，以及他的演唱让漫瀚调声名远扬的经历，很是生动。奇附林带出了不少优秀学生，他的学生在座谈会上为大家演唱数曲漫瀚调。中午在漫瀚调传习所午餐时，奇附林本人、其夫人和奇附林的几名学生先后现场演唱漫瀚调和“二人台”，让人感受到漫瀚调的特有魅力——既有蒙古草原音乐的高亢悠扬，又有山陕民歌的细腻委婉。通过这次座谈会，与漫瀚调传承人直接交谈，听其现场演唱，我对漫瀚调这种融合了山陕民间曲调和内蒙古音乐的歌唱艺术有了较为清楚的了解。

14日下午，我们赴鄂尔多斯市准格尔旗龙口镇观看了“二人台”演出，剧目曲目有《走西口》《挂红灯》《五哥放羊》等。

总之，13日这天观看的四场“二人台”演出，14日观看的一场“二人台”演出，清楚地显示了“二人台”这一剧种的特点，其剧目、表演、音乐、伴奏乐器等艺术因素丰富广泛，既吸收了山西、陕西民歌的音乐元素，也融合了内蒙古中西部地区蒙古短调的音乐元素，是中原文化和草原文化融合的产物。“二人台”剧目形态、表演形态的多样化也为其他小戏剧种中少见。14日对漫瀚调传承人的调研和访问，让我更清楚地了解到，活跃在内蒙古准格尔旗地区的漫瀚调，同样是山陕民歌和内蒙古音乐有机融合的一种艺术形态，有其特殊的魅力和旺盛的生命力。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