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书香中国

长篇小说《摇篮旁的额吉》:

用诗性语言书写人间真爱

□罗建森

2021年11月5日,“草原母亲”都贵玛被授予“全国道德模范”荣誉称号。都贵玛是内蒙古自治区乌兰察布市四子王旗脑木更苏木的牧民,她与28个“国家的孩子”的故事曾经感动了无数人,被亲切地称为“草原最美的额吉”。

内蒙古作家郭雪波的长篇小说《摇篮旁的额吉》,以“草原母亲”都贵玛等为人物原型,描绘了在上世纪60年代,草原敞开广阔胸怀,接受三千孤儿入内蒙古的感人故事,书写了草原母亲的伟大与慈悯,讴歌了中华民族血浓于水的亲情和团结,彰显了人性中的真善美。小说刊载于《中国作家》文学版2021年第11期,由作家出版社于2021年10月出版。

9月23日,郭雪波长篇小说《摇篮旁的额吉》研讨会在京举行。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人民文学》主编施战军,内蒙古文联党组书记、主席冀晓青出席并致辞。研讨会由《中国作家》杂志、内蒙古文联主办,内蒙古作协承办,《中国作家》杂志主编程绍武主持。

展现蒙古族人民的拳拳深情

冀晓青谈到,近年来内蒙古文学事业锐意进取,焕发出新的气象,中国作协对内蒙古作协实施了文学创作帮扶计划,为内蒙古的文学创作注入了强劲动力,一批批作家创作出了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优秀作品,郭雪波就是其中之一。郭雪波在他50多年的文学创作生涯中,始终怀抱着对文学执着深挚的热爱,不断在内蒙古大地上寻找写作资源,捕捉内蒙古发展的变迁与脉络。《摇篮旁的额吉》在人物刻画和主题提炼上呈现出了新时代的精神特质和高度,让这段发生在艰苦年代的生命营救、民族团结的大爱往事在新时代有了新书写。小说展现了内蒙古文学界回应时代重大关切的使命担当,是记录民族团结壮举的文学馈赠。

中国散文学会会长叶梅表示,《摇篮旁的额吉》的重大题材,进一步证明了中华民族是多元一体的,展现了蒙古族人民对祖国的拳拳深情。郭雪波一直关注时代、关注生活,在内蒙古的草原沙漠中长时间的跋涉体验,让他的作品始终带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展现出原生态的鲜活状态。她谈到,要围绕“三千孤儿入内蒙”的事件进行小说创作,既要还原历史又不能违背真实,具有较大难度。郭雪波巧妙利用一个家庭一对夫妇的视角,选择从小角度切入,展现大背景大事件,这是他多年艺术创造经验的体现,小说在人物塑造、故事叙述和丰沛细节的描写中,都展现了真实性和艺术性的巧妙结合。作家对草原、动物和自然有着深厚的情感,这本书精致展现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在大自然面前众生理应平等、万物同时生长。此外,郭雪波在作品中也有很多艺术性处理,通过一系列戏剧化的手法,让故事变得跌宕起伏,比如不断设置悬念,让情节一直在悬念的解扣之中推进,从而使作品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和可读性。

“《摇篮旁的额吉》从历史到现实,时间跨度很长,故事有开有合,每个人物有始有终,是非常传统的中国长篇小说的写法,非常能吸引人。读者在阅读时并不会觉得写得很累赘,心里面会很舒服。”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曾镇南表示,民族团结不仅仅是现代的一个政治概念,更是一个历史概念和文化概念。如果没有历史上几千年来各个民族的互相融合,也就没有民族团结的历史事实,更不会有几千年来各民族融合形成的中华民族文化。小说在传奇性和世俗性上表现得很好,悬念一直到最后才解扣,作者通过两个主要人物,呈现出非常洒脱的向前看的历史观,所有的恩怨是非全都翻篇了,重要的是面对现实。“历史记忆固然有其积极的方面,但有时也会成为你往前走的负担。”

兼具主题性和个人性的优秀作品

在中国作协创研部主任何向阳看来,《摇篮旁的额吉》是一部高质量的新时代主题创作作品。郭雪波基于其自身的经验阅历和艺术水准,在历史事件的基础上,为作品注入了丰富的草原文化元素,并借助诗化的语言,为故事增添了大量颇具画面感的细节,使整部作品愈发丰满。比如小说在引子中写到的黄昏、河滩、乌鸦,蓬头垢面的、在尸体当中寻找的女人,被熏黄的食指和中指间冒出的烟雾,以及“两匹马在飞驰,婴儿在怀里啼哭;风在耳边呼啸,婴儿在怀里啼哭;鸟儿在树上鸣叫,婴儿在怀里啼哭。风停了、马停了、鸟儿也停了”这种诗化语言,它们所呈现出的画面感都是非常强烈的。再如厄日格泰要补办手续,干部问他:“离婚手续?”他答,结婚手续。干部问是不是办结婚后再离婚?他答:“离什么婚?我补办结婚手续后,天涯海角、刀山火海,都跟她走!”这种对话有效凸显了人物性格与魅力。小说中的一些冲突带有紧张神秘之感,包括六指的发现、厄日格泰的身世等,都体现出作者对情节和细节优秀的把控能力。小说对内蒙古地域文化的挖掘是非常成功的,额吉这种无偿的母爱就是草原之爱,是草原文化的具象呈现。

《小说选刊》主编徐坤认为,《摇篮旁的额吉》是一部兼具主题出版和个人化写作的优秀长篇小说。“对小说创作者而言,主题出版和个人化写作各有规则,很难将二者融在一起,但郭雪波以他成熟丰富的写作经验,将二者合而为一。小说以丰沛的情感、深沉的大爱、细腻的笔触、丰富的细节,尤其是扎实丰满的心理描写,歌颂了平凡而伟大的母爱,构筑起一部民族团结史。”徐坤谈到,小说的两个主角身世复杂,男主人公每次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显示出作者的“狡猾”,小说情节是这样一个扣连着一个扣地往前推进。小说着重描写和呈现了高尚的母爱,赞颂那些伟大的母亲,即便是遭受着无常的厄运,却仍然对这个世界满怀着爱、柔情和激情。“最重要的是,小说对民族关系的把握非常出色,特别符合当下倡导的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命题。总而言之,这是一部教科书式的优秀长篇小说。”

描摹人性中的真善光芒

中国作协小说委员会副主任胡平说,文学作品之所以能够感动人,主要基于普遍人性的共鸣。《摇篮旁的额吉》是一部书写人间大爱的作品,具有显著的人性底色,它的价值也是恒常的,不会因时光流转而失色。小说出色地塑造了内蒙古人的新形象,在主题创作的基础上建立起了更为辽阔的意境。郭雪波不是简单地书写一个历史时期里出现的好人好事,而是呈现这个历史时期的社会风貌,以及各种人的现实选择。这是一种史诗型的把握,显示了作者思考的厚度,也充分丰富了作品的内涵。两位主人公阿伦高娃、厄日格泰夫妻,在抚养孤儿的过程中需要付出和承担更多的努力和艰辛,也就更彰显出他们不寻常的母爱和父爱,使得两位被集中描写的人物能够代表一个民族的高尚品格。

小说中描述了多种人类之爱,较为完整地表现出了作者的世界观。阿伦高娃的背后,有丈夫厄日格泰的爱情作为支撑,尽管厄日格泰已忘却大半人生,却留下了一个蒙古族男人淳朴的父爱和对妻子矢志不渝的感情。他在任何时候都支持妻子的善行,并尽心恪守一个养父的职责。小说也写到了在当时的社会形势下,当地一些普通干部群众的良知,这些都是在书写人性,描摹人性中难以泯灭的光芒,通过沉静含蓄的叙述,启示众生应该如何做人。作品对爱的描写并不局限于人类之间,它也存在于不同物种的生命之间,比如孩子博尔忽趴在小狼崽“莽胡达”身上,求阿爸不要杀它,因为它也是个孤儿。他带着莽胡达去上学,最后把它放归草原。这头狼在日后与他们父子重逢时,竟流下了眼泪。至此,《摇篮旁的额吉》不仅在写人间大爱,也在写世间大爱。

“郭雪波是一位经历过时代巨变和岁月沧桑的作家,读他的作品,时常能够被文本中不时镶嵌的过去年代的生活细节所吸引,如人们会用干苞米棒子碾成面粉、用蒺藜钩子籽儿晒干熬粥、挖河床上的白色黏土食用等,都带来陌生而真切的生存画面,使人触动。这些并非年轻作家能够运用,属于小说中的硬核成分,也最终完成了小说的结实质地。”胡平说。

“阅读这本小说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它是一部主题创作的作品,之前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段历史史实。它当然是一部非常严肃的文学作品,但其中也囊括了很多通俗文学的因素,所以它非常好看。人物简洁,动作有力量,场景的描写非常有画面感,可读性很强,是一部可以非常畅销的雅俗共赏的作品。”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杨庆祥谈到,这一题材最适合的表现形式,要么是非虚构,要么是小说,其中可供发掘的空间很大。郭雪波是非常有历史感的作家,他把写作上升到了更辽阔的历史时空中,为作品提供了让全人类文明共享的可能。

2022-12-02 □罗建森 长篇小说《摇篮旁的额吉》: 1 1 文艺报 content67760.html 1 用诗性语言书写人间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