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版:书香中国

一部厚重、扎实、诗情洋溢的现实主义力作

——杨志军《雪山大地》研讨会在京举行

杨志军

3月13日,由作家出版社主办的“新时代山乡巨变创作计划”杨志军长篇小说《雪山大地》研讨会在京举行。中国作协党组成员、副主席、书记处书记吴义勤出席并讲话,白烨、梁鸿鹰、彭学明、胡平、张陵、潘凯雄、张莉、李朝全、丛治辰、宋嵩、饶翔、崔庆蕾等专家学者参加研讨。会议由作家出版社总编辑张亚丽主持,路英勇致辞。

《雪山大地》同时入选了中国作协“新时代山乡巨变创作计划”和“新时代文学攀登计划”,作者杨志军始终葆有创作激情和人文关怀,他的写作中处处可见知识分子对现实生活的思考和关注。小说将青藏高原几十年来在党和政府领导下发生的改天换地的变化,当地藏汉民众生产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沧桑变化以及以父亲母亲为代表的三代建设者在这片土地上耕耘建设、鞠躬尽瘁的日日夜夜展现在读者面前,人与自然、生态与发展的主题贯穿始终,全景式描绘了藏族牧民社会形态和生活样貌的变迁。小说在书写草原时有着强烈的忧患意识,更在反映草原人民解决问题、建设新草原的文字中难掩激情和乐观。诗性的语言形成了其独具个性的叙事风格,既真实呈现草原生活的严酷,又兼具盎然的诗意。

一部雄心之作、感恩之作、史诗之作

吴义勤表示,杨志军从出版《藏獒》开始引起文学界的关注,到现在已经20多年了。《雪山大地》是他重返青藏高原、重拾自己青春记忆的一部作品,他以自己独特的语言,展现了高海拔地区波澜壮阔的历史变迁,可以说是一部生动诠释民族大团结、生动诠释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优秀之作。作品以其宽广的现实主义视野和雄劲的笔墨生动再现了青藏高原改天换地的巨大变迁,是一部厚重、扎实、诗情洋溢的现实主义力作,有非常强烈的个人审美风格,其艺术经验值得我们认真总结。

路英勇谈到,《雪山大地》是“新时代山乡巨变创作计划”的入选作品,反映了中国共产党带领青海藏族人民艰苦奋斗、发愤图强,使青藏高原发生历史性巨变的壮阔历程,也写出了高海拔生活区社会形态和生活样貌的巨大变迁,展现了草原建设者的群体智慧与牧民朴素的大仁大善,文字中有着浓郁的民族生活气息和蓬勃的民族精神。杨志军始终葆有一种理想主义情怀,他关注时代变革中普通人的命运遭际,也关注人与自然、生态与发展等比较宏大的命题。在西部大草原的书写方面,杨志军和他的作品确实有着独特的文学地标性意义。

张亚丽说,在青藏高原度过青年时期的杨志军,对那片荒原有着深切真实、血脉相连的生命体验,这段经历对他来说刻骨铭心,也使他始终能葆有一种难得的、珍贵的理想主义情怀。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这片大地上的万物生灵和时代变革下普通牧民的生活变迁,从《环湖崩溃》《大悲原》到《大祈祷》《高原大劫史》,再到惊艳文坛的《藏獒》系列,杨志军的创作有着醒目的地标性意义。有人曾评论其写作使汉语创作有了回归汉语天性、天赋和天良的自由叙事,恣肆、嶙峋、宏阔、精微。这部《雪山大地》,可谓是杨志军创作几十年来的一部雄心之作、感恩之作、史诗之作。

白烨认为,《雪山大地》从儿子的角度来叙说父亲,通过书写父亲的无私奉献来反映青藏高原的社会历史巨变。杨志军的父母就在那里工作,自己也在那里生活多年,所以才能够写出这样的作品。如果没有真实的生活体验,靠虚构是不可能写出这部作品的。从这个意义上讲,《雪山大地》是当代文坛一部独特的、不可多得的重要作品,没有什么其他作品可以替代。他谈到,这部小说给他印象最深的是三个人物,即父亲、角巴和才让州长。这三个人物作为不同群体的代表,反映了不同的生活侧面,各有其重要意义,但其中最重要的还是父亲这个角色,最为丰满和鲜明,也最有分量。父亲有着忍辱负重的人生态度,很多事情都离不了他。他总因为各种原因被不断调来调去,但不论换到哪个地方,他都认真对待工作。这样的干部实际上是很宝贵很稀缺的,藏区尤其需要。他身上实际上也体现了一种英雄主义的情怀,是整部作品中最为感人的一个人物形象。

胡平表示,《雪山大地》的书名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第一,雪山大地很形象地展示了青藏高原的宏观状貌;第二,雪山大地是藏族同胞的信仰和精神世界;第三,雪山大地折射了高海拔地域的时代巨变,含义非常丰富。杨志军所了解和经历的这一段生活确实是一座富矿,他所积累的这些东西,样样拿出来都会很吸引人。作品对人物的塑造非常集中、非常丰满,当代作品对于山乡巨变的书写,留下这么多形象鲜明的人物的并不多见。而在《雪山大地》中,父亲几十年来对当地教育业、畜牧业、商品贸易和城市化建设所作的贡献,以及母亲对于当地医疗事业的贡献,加起来几乎涵盖了社会和时代巨变的方方面面,广阔地反映了巨变的历史进程,人物形象真正树起来了。

在彭学明看来,雪山是父性的,雄奇、伟岸、高大,大地则是母性的,博大、宽厚、温柔,雪山大地实际上是父亲的雪山、母亲的大地。杨志军在厚重的作品中向我们呈现了三种雪山大地,第一种是地域上的雪山大地,它是诗意的、壮美的;第二种是宗教意义上的神性的雪山大地,是精神上的、有灵魂的;第三种是由父亲、母亲以及角巴、桑杰、梅朵、才让、江洋、央金等这些生活在高原上的藏族牧民组成的雪山大地,是动人的、令人敬仰的。这三种雪山大地因为命运的交错而产生交集,让父亲、母亲与高原上的这些藏民间有了一种难分难舍的联系,向我们呈现出了父母与高原上的父老乡亲们骨肉相连、血脉相融、生死相依的情谊,非常感人和温馨。小说中的每个人物甫一出场,性格和形象就自然浮出了,人物间的对话特别真实、自然、生动、接地气,对生活场景的描写也是迷人的。

兼具现实主义视野和浪漫主义情怀

梁鸿鹰认为,《雪山大地》是一部属于西部、为伟大的西部人民写心立传的作品。小说生动描写青海藏汉群众间的深情厚意,汉族和藏族同胞亲密交往、生死与共,党和国家的温暖被送到藏汉群众身边,西部高原上人民的物质生活特别是他们的精神世界得到改变。藏汉群众充满豪情,携手共同改变西部落后面貌。这是一部诚意之作,写出了作家对人生、对人性、对社会的深情,发自作家自己的生命体验,以及对雪山大地的热爱、对父辈所创造业绩的由衷敬佩。这也是一部岁月之书,通过父亲和母亲那一代人的生命历程热情反映时代巨变,他们在近半个世纪的历程中无怨无悔,创造并见证历史沧桑,把自己的一切完全投入到开辟美好生活的事业中去,为后代留下了宝贵的精神遗产。面对雪山大地这神灵般的存在,面对广阔的自然和浩瀚的生命,新时代的人们应该怎样奋发,怎样开辟自己事业的新生面,作品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潘凯雄说,杨志军是一个有追求、有想法、不断挑战自我、永远有新东西的作家。和同类题材的作品相比,《雪山大地》有这样几个特点,一是它的历史纵深感提升了。这个作品实实在在地告诉我们,改变农村落后贫困的面貌、引导农民发家致富,是新中国成立以后几代共产党人持续努力的结果。二是地域宽度拓宽了。小说的故事以青藏高原为背景进行展开,这在最近几年的作品中并不多见。三是实践行动的丰富性。比如父亲强巴,他一生做了很多事,办了当地第一所小学,建立起当地第一家贸易公司,是这家贸易公司把商品意识带到了少数民族地区。通过贸易公司的交易,城里人解决了吃肉问题,同时大量牲畜被商品化以后,实际上缓解了草原的压力,也是一种对生态的保护。四是在这部作品中,参与到脱贫攻坚事业中的人范围非常广,也非常有深度,既有像父亲这样的共产党人及他们的后代,也有过去的头人角巴、当时的下人桑杰,实际上涉及了社会的各个阶层,这是当时真实的社会现状的反映。第五个特点就是艺术表现力非常强。由于主要场景选择在青藏高原,人和动物、人和自然的关系由此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整个作品的艺术表现力实际上是很高的。

张陵谈到,《雪山大地》写出了沁多草原的巨大变化,是一部对雪山大地的感恩之作,其写作已经超越了一般意义上对山乡巨变的书写和反映。作品中饱含着对这片土地的感恩,故事本身是在讲述主人公是怎么去回报这片雪山大地、怎样用他们的生命去维护雪山大地的尊严,维护他们之间的情感,反映了人与雪山大地、人与沁多草原之间和谐共生的关系。与其说这是一部现实主义作品,不如说它充满了浪漫主义情怀。小说对牧场风光、自然风景、民族风情的描写充满诗情画意,这些美丽的画卷都带有浪漫主义的色彩。即便是书写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作品也不太忍心用现实主义的冷峻态度去加以处理,而是把人性的部分写得非常优美。在今天的小说创作中,这样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文学作品是鲜见的。

李朝全认为,《雪山大地》的切入点选得很好,一是选择了西北少数民族地区这一地域,二是选择了新中国成立到今天的这样一段很长的时间跨度,所选择的叙事视角也是比较少见的。民族关系、干群关系、几十年来共产党和牧民之间的关系、牧区和城市之间的关系,不同层面的矛盾冲突纵横交错,因为这些关系的设置,使得民族团结、民族融合、国家统一、爱国情感等主题自然而然地被包含在小说里面,这是作品非常巧妙的地方。小说不仅写出了藏地几十年来的变迁史,还通过藏地的变迁史反映出了国家的变迁史和发展史,通过书写两个家庭的变化,以小见大,写出了藏地民族融合、文化融合的生动现实,也折射出民族和国家的巨大进步。

在张莉看来,《雪山大地》有着当代文学现场少见的壮丽之美,是一部深具浪漫主义色彩的草原史诗。小说从“我”父母的角度切入,来书写应该如何建设我们的家园,但作者没有采用家族史的叙事方式,而是将家庭变迁和国家变迁巧妙地联结在一起。这部作品给读者带来的最大感触,在于引导读者去思考这些援藏的人和他们所在的这片土地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首先他们重新建设了雪山大地,让这片雪山大地有了另外一种风貌,这是我们所能看见的;更重要的地方在于,杨志军非常深切地意识到了那片土地实际上也反哺了我们的建设者,让他们融入了这片大地,包括父亲对草原的信仰、对少数民族文化的信仰以及两个家庭之间的汉族和藏族的民族融合。长期以来在同类题材的作品中,我们大多时候只是看到一个启蒙者的视角,但实际上支援者和被支援者之间的关系并不仅仅是拯救和启蒙,更多时候是融入。“这本小说让我们再一次认识到,当你去支援这片土地的时候,不仅仅是你在给这片土地营养,这片土地同时也在反哺外来者,让外来者成为雪山大地的一部分。杨志军使我看到了雪山大地如何成为外来者的人生血液,不仅让他们一代代在这里成长,甚至改变了他们的世界观和生死观,这是非常触动人的。”

来自历史深处,面向时代未来

丛治辰谈到,《雪山大地》是汉语小说写作藏地、想象藏地的一个集大成者,在讲述党如何团结领导藏族人民过上好日子、古老的民族如何进入现代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这部作品最激动人心的地方,正是父亲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几乎以他一己之力团结起各族同胞,在藏地建立起一系列现代设施,不管是现代医院还是现代教育,这种现代化的蓝图正是小说所能提供的重要想象,也是党和藏族人民关系中最值得浓墨重彩去书写的一笔。尽管《雪山大地》使用了看上去特别扎实的现实主义笔法,尽管叙事内容非常厚重,但叙事速度是非常快的,包括对藏民的书写,其实非常有现代笔法的意味。小说中最令人感动的就是对人间温情的描写,特别是角巴的部分,这样一个没有什么知识、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人,以他极其纯朴的是非观,在每一次艰难时刻都帮助了父亲。角巴在某种程度上其实补充了此前汉语小说写作系统从来没有正面触及的主题,就是雪山大地在相当程度上不仅仅只是受到新中国政权的帮助,它反过来也作为新中国的一部分,为我们政权的稳步前进提供了非常重要的后方支持。

“《雪山大地》给我印象最突出的,是它对于史诗风格的内在追求。”饶翔说,这部作品涉及我们现在经常提到的几个重要词汇,一个是民族团结,一个是生态保护,一个是西部建设,这几个主题都在小说里得到了充分体现。作品对藏族人民的书写是非常内在化的书写:“写作者在书写乡村时,很有可能是一种理想式的书写,是一种抒发乡愁的、外在式的书写。《雪山大地》在描写藏民时则是非常内在化的,比如写麻风病人,在藏民的信仰体系中,这些麻风病人可能是一些被魔鬼缠身的人,需要被隔绝在一个地方,但对于母亲这样的医生来说,他们就是纯粹的病人,人和事被还原到一个特别现实的层面。包括藏民的其他语言、行为和信仰,我们读起来很有新鲜感,但是不觉得有任何惊讶和震惊,这都是因为作者是在非常内在地描写这些藏族人民,所以他在写到藏民和汉民融合时也没有任何隔膜。”有“史”必有“诗”,《雪山大地》的诗意非常充沛,整体风格像雪山大地那样苍远辽阔,读者能够看到人物游走在雪山之上,身后可能就是牛群,粗犷又充满着浪漫的诗意。

崔庆蕾认为,《雪山大地》作为一部为西部写实,为西部列传的作品,其核心要义就在于呈现半个多世纪以来青海藏区的现代化进程。这一进程中包括了诸多复杂曲折的问题,比如青海藏区人民自上世纪50年代起,先后经历了社会主义改造、三年自然灾害、“文化大革命”、新时期的土地政策改革以及新时代的新型城市建设等,可以说当代史中的重大历史事件在作品当中都有着非常清晰的回响。《雪山大地》所着重呈现的是人事物历史化的过程,在漫长的时间当中叠加起一种物与人的蜕变,具有非常充足的历史感,所以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会觉得这是从历史深处缓缓走来的一部作品,它所聚焦的不是剧烈变动的现场,而是一个历史过程。《雪山大地》将这个历史过程重新进行艺术化处理,以小说的形式表现出来,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重新进入西部、重新进入少数民族文化的文本,让我们重新审视和理解西部,也重新理解近百年来中国现代化所走过的道路。此外崔庆蕾提到,小说中一直在为西部树立一个鲜明的形象,包括雪山、高原、大地、草原、藏民、藏语等等,种种元素烘托出了特征鲜明的西部形象,西部作为一个整体,一直潜藏在小说深处,散落在各个细节里面。这部作品可以视作对西部形象的重塑和对西部史的重述,就像书名“雪山大地”本身,其实就是特别突出的西部元素,可以被视为西部形象的典型象征。

“《雪山大地》是一部面向未来的作品,面向藏族这个民族的未来,也面向雪域草原这片神奇土地的未来。”宋嵩谈到,父亲强巴即代表着草原的未来,具体来说就是“三个面向”,面向世界、面向未来、面向现代化。在几代人的共同努力下,青海藏区由落后的农奴制进入到现代化,然后再进入到新时代,这就是面向现代化;以才让为代表的新一代藏族知识分子有了世界的眼光,才让甚至还去国外读了博士,这就是面向世界;面向未来则更为显著,小说结尾提到一个细节,即这片草原上要建造一座新城,这一点确确实实称得上是“巨变”,也完全符合“新时代山乡巨变创作计划”的初衷和出发点。

杨志军在分享创作历程时谈到,自己的父亲终老于青海,自己则出生在青海,又在青海生活了差不多40年,“是草原牧区给了我生命的意义和写作的可能”。“我感恩雪山,感恩生活,感恩草原牧民,我的回报就是不断写出和青藏高原有关的作品。”

2023-04-03 ——杨志军《雪山大地》研讨会在京举行 1 1 文艺报 content69425.html 1 一部厚重、扎实、诗情洋溢的现实主义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