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新作品

记忆,挥之不去

——记梁家祠堂的变迁 □沈世林

梁家祠堂,是梁姓大家族的宗庙。周围十几里地的人家,几乎都姓梁,是当地最强势的家族。祠堂背靠山林覆盖的插旗山,面对绿树成荫的打鼓山、鸣锣山。

传说当年张献忠在进军成都途中,曾在此地同明军作战。“插旗山”是其中军帐、统帅部,“打鼓山”是其向敌军进攻的阵地,“鸣锣山”又是其鸣锣收兵的营地。具体情况究竟是否如此,无从考证。

梁家祠堂是梯式建筑。上层是大殿和厢房,中层两侧,是高高矗立在石墙上的楼房,楼房下边是操场。约5米之长、30步之高的石梯,夹在左右楼房下的石墙之间。石梯之上,是宽阔的內院,正中石梯上边,青石雕栏围住上层两侧建筑,左右楼房台阶上的石梯,则直通大殿和厢房。全部建筑紧密相连成一个整体,雄伟壮观。

新中国成立前,这里是梁姓家族举办清明会、宣传封建礼教、维护家族统治的场所。每逢清明集会祭祖,族人们都要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地走进祠堂,接受族长的训诫、听取族中事务掌管当众处理公共事务和救济事业,解决家族内部纠纷,施行家族法规。

族长是族内辈分最高、最有权势、年龄又最大的梁大老爷,他身穿长衫、白胡飘飘、一言九鼎。协助他掌管族中事务的是梁二老爷。

族中公共事务和救济事业的处理,下层族人敢怒不敢言,甚至不敢怒不敢言。大家最恐惧的是施行家族法规。违背族规接受处罚的族人,清明会前,自己得首先准备好接受惩罚的竹板,承担清明会那天的酒席开支。接受惩罚前,自己先认错、后自报接受挨板子的数目。究竟要挨多少竹板,最终由族长定夺。挨过竹板之后,不管臀部伤势如何,还得感谢打自己竹板的人,缴纳“教化开导费”,并向族长保证自己今后不再违犯。否则,甘愿接受更重的惩罚。

不吃族规这一套的也有,有个叫梁国运的族人,有小偷小摸的习惯。清明会上,打死他也不承认梁大老爷家不见了的珍贵东西是他偷了。伤痊愈后,他一把火烧了梁二老爷家的房子,此后便无影无踪。有人说他胆子太大,连梁大老爷家的东西都敢偷,也有人说他可能是被冤枉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从梁二老爷家的房子被烧后,他就从来没出现过。

新中国成立后,梁家祠堂收归国有,是保和乡保和村的所在地。是党和政府教育当地农民转变旧思想、走合作化新型道路的阵地。祠堂内,每天人来人往,办事的、购买生活用品的、存取款的、购买公债的、治病的,进进出出。上下操场的物资交流会上,布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惹得那些翻身农民,爱不释手。俱乐部里更是欢声笑语、鼓乐齐鸣、歌声悠扬。

每当夜幕降临,祠堂的舞台上,宣传反特镇反、抗美援朝、拥军爱民、移风易俗、爱国卫生等内容的文艺节目频频上演。楼下的操场上,不是放幻灯片,就是放电影。《董存瑞》《上甘岭》等影片深受观众喜爱。

附近的群众,早早地在舞台下或操场的最佳位置搭上了凳子,而那些离乡政府远一些的乡民,则连晚饭都不吃,就忙着带上竹篙火把,扶老携幼、成群结队,沿途大呼小叫地赶来。演出场地内,人头攒动,呼朋唤伴,拥挤不堪。

特别是逢年过节,乡政府内张灯结彩、锣鼓喧天。观看秧歌狮子、车灯彩龙的人流,如潮水般涌来涌去,不少人被挤踩得“哇哇”直叫。

保和乡政府搬走后,乡中心校进驻,四个初小班,两个高小班,梁家祠堂又成了当地培育祖国花朵的摇篮。每天,学校里书声琅琅。

乡中心校迁出后,梁家祠堂作为乡一级驻地的历史,自此结束。

历史进入了新时代,保和乡并入望溪乡,改为望溪镇。望溪镇又将三王村、包山村并入梁家祠堂所在的二郎村。

不久前我去过二郎村,古老的梁家祠堂已消失,原有旧址上,是崭新的望溪镇二郎村小学教学大楼,是“三村合一”的新村两委办公区。

校园内,四季常青的花坛,随季开放的花朵,让学生仿佛置身于祖国的大花园里。多媒体教室、音乐室、舞蹈室、美术室、书画室、阅览室,现代化的教育教学设施,应有尽有。原来杂草丛生的老操场,已平整成水泥地面,新安装的篮球架,矗立操场两端,操场旁边的游乐园,各种健身器材齐备。操场边沿的宣传栏格外醒目。学生免费接受义务教育,每天享受政府免费提供的营养餐。

新村办公区的电脑前,值班人员紧盯着荧屏,现代化的通信网络与全国各地紧密相连。在渠县政协、渠县中学的帮扶下,二郎村早已脱贫。一谈到现在的日子,乡亲们无不露出欣喜的笑容说:现在,真好﹗

梁家祠堂消失了,但其在新中国建设进程中所起的历史性作用,却是人们难以忘怀的。

2023-07-12 ——记梁家祠堂的变迁 □沈世林 1 1 文艺报 content70855.html 1 记忆,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