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新作品

乡村素描

□屈绍龙

一条柏油公路,从国道至省道,又从省道奔市县而来,像一条河流,又像一条黑色的缎带,蜿蜒曲折延伸出去十多公里,流到远方,流向俺家的方向。

清晨,透过朝雾,公路隐隐约约地呈浅黑色。路旁是一片片绿茵茵的草地,是一座座山峦起伏的丘陵,但斜坡很舒缓。再往远处瞭望,可以看到野鸡在草地上空盘旋,时而发出咯咯的叫声。阳光照射着潮润的空气,使远方的景物清晰可见,不像夏天那样雾气弥漫。我站在家门口的柏油路上,可以敞开胸襟深深地呼吸着这令人神清气爽的空气,全身仿佛注入了新的活力。

举足前行,柏油路旁捧着银白色露珠的草地上,便留下我那一行行绿色的足迹。我用双手拨开沐浴着晨露的灌木丛的繁枝密叶,夜里积蓄下来的温暖气流迎面而来。空气中到处洋溢着苦艾略带苦味的清香,小麦和三叶草甘甜的馨香。远处有一片茂密的杨树林披着耀眼的阳光,泛射出红红的光彩。

看!朝霞已经把天边烧红了,天空中有万道金光,山谷里升腾起的团团雾气,在空中飘浮着缭绕着。云雀放开了歌喉,空气中回荡着它们那嘹亮的歌声。黎明前的清风徐徐吹来——嫣红的太阳冉冉地爬上天空,金色的阳光喷薄而出,像湍急的水流奔向四面八方。我环顾四周,一切都映现在眼前:一座村庄掩映在小树林的后面,再远一点是另一个村庄。山坡上是一片杨树林,绿色茂密,无边无际。

太阳继续向高空攀登,碧空如洗,万物像沐浴过一样清新。今天一定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一些车辆慢慢地驶出村子,仿佛是前来迎接我一样,我也驱车登上了高坡。一幅大自然的美景映现在我的眼前。远处又出现了玉米田,已经长得很高了。一个农民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我和他打过招呼之后,继续往前走去。

道路微微弯曲着,沿着山坡而下,有点像城里的商业街。一辆四轮运货车此刻正在慢慢地爬坡,一个骑电瓶车的人从它身边疾驰而过。在道路下到一半正拐弯的地方,那座覆满藤蔓的平房就是俺家。那平房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觉得满意。再往下一点,在路的另一边,是绿鑫春生态庄园的楼房,透过树林的间隙可以望见村里的街道,那些密集的树梢几乎遮住了一切,只露出烟囱和各式各样的屋顶,以及东一处西一处的墙角。再远一些的地方是优雅漂亮的镇驻地,那里有高雅的楼房和信号塔尖。整个画面被连绵起伏的绿色山丘包围着,像一幅林区的风景画,空地与村庄错落其间。那些树分属不同的种类,有着不同的色调:榆树的绿色既明亮又深邃,那些由高处的外层枝条构成的树梢以蓬松而又新鲜的姿态向四边落下,宛如花环般饱满;杨树的身姿则总是那么肃穆,此刻太阳为它那些鲜嫩的树叶披上了一层金色外衣,将它们装点得那么堂皇。我转过身来,继续向山坡上走去,我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优美风景所特有的那份妩媚之中。一片绿色的田地被道路分成两半,右半边被树篱和树木围绕着,房子和农舍不规则地散布其间,尽头是由两行挺拔的杨树夹成的一条林荫路;左半边的景致更胜一筹,池塘间隔着岛屿般的小房子和花园,一齐向下缓缓延伸到玉米田和草地。这片田地自己便是周遭景致中最漂亮的部分,一半被低矮的金雀花覆盖着,那些金色的花朵尽情地反射着落日最后的几抹余晖。

我那覆满藤蔓的房子,在落日余晖中呈现出长长的影子,像到俺家的柏油路,像我永无尽头的幸福路。

2023-08-09 □屈绍龙 1 1 文艺报 content71206.html 1 乡村素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