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座城市邂逅,一定会留下明艳的记忆。这座城市的骨子里,有一种别样的东西。
数百年前,这座城市还在水草覆盖之下孕育发端时,第一眼望见它容颜的也许就是一只上下翻飞的鸥鸟。那时候,城市还不能叫作城市,只是一片水草丰美的地方。江水从远方漂来,裹着清丽的风,天地朦胧在纯净的氛围里,静谧、辽阔、安然。那只矫健的鸥鸟忽而于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忽而浮在水面,它间或瞥向远方的目光,竟然成了这座城市迎来的第一抹深情。
多少年以后,本来是一片柔软的土地,却遇上了坚硬的铁轨。于是,在呼啸而过的汽笛长鸣中,一座带着自然的馨香却被外域裹挟慢慢成长的城市逐渐为世人识得。
那是一段跌宕起伏的岁月,城市的上空风云际会、波诡云谲。流亡贵族、商人、银行家、冒险家、革命者、作家、艺术家纷纷拥入这个城市,革命与反动,喧嚣与聒噪,掠夺与挣扎,暗流与角力,高雅与流俗,仿佛一幕幕人间戏剧轮番上演,次第谢幕。东北亚重要的交通枢纽,中东铁路丁字形交汇点,19个国家设立领事馆,33个国家16万余外国侨民,数十万山东、河北等地“闯关东”移民……城市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中变化着、行进着,这个多元文化交融的国际化商埠迈步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而今,那些沧海桑田的历史面孔,那些轰动一时的历史事件,那些惊心动魄的历史细节都已经静静地映刻在历史的胶片之上,成为历史潮汐的印证。只有巴洛克、折衷主义、文艺复兴、哥特式风格的各式建筑依旧伫立在大街小巷,记录下那个年代的文化声音,成为凝固的时代交响。
再残酷的过去,经过岁月的涤荡,也会变得云淡风轻。所以,必须以耳熟能详的方式让城市的人们记住。一曼街、靖宇街、兆麟公园、尚志大街,这些如今习以为常的公共空间的名字,并非普普通通,而是几十年前曾经历血与火、灵魂与肉体淬炼大写的人的名字。曾经留下悲壮记忆的英雄,赋予了这座城市不同凡响的气质和尊严。
一座城市一旦刻下了顽强的基因,它就会在奋斗的路上一往无前。这一点,你会在城市时空的变换中找到答案。走入欣欣向荣的新区、高新区,走过响当当的大学、院所,走进“一五”期间就建起来的国有大厂,走入散布城市各个地方的博物馆、纪念馆,漫步在享誉中外的各色地标,在一年一度的冰雪盛会,在歌声悠扬的音乐节,你都能感受到城市奋进的步伐。追逐与追赶,努力与奋争,始终是这座城市发展的主旋律。城市不服输的性格,城市矢志不渝的坚守,锻造了城市古铜色的外表,钢花飞舞的内心。
不知道为什么,只有1450米的中央大街,总是摩肩接踵、人流如织。踏上一块块磨得发亮的“面包石”,人们有如踩上了神奇的魔毯,心情一下子飞扬了起来。这里一年365天,平均每天都有几万人走过,其中有本地人,也有外地人,在树影婆娑的古街上徜徉,成了哈尔滨人或者来哈尔滨的人必须经历的一段时光。有人仔细地观察过,浩荡的人流绵延不断,哪怕是两旁商家的吸纳消融也不能阻止兴致盎然的人们。人们尽管说说笑笑地走着,流连于这里的阳光,流连于这里的霓虹,流连于这里的音乐。此刻,如果有一部时光摄影机静静地立在某个角落,悄无声息记录下每一天从这里走过的人们,几十年、几百年以后,是不是能够拍下无数个珍贵的历史瞬间?其实,历史与现代,不过是时间长短的切分,当我们回顾历史的时候我们已经成了历史,唯有记忆、感念和希望是永恒的。
诚然,今天城市里的人们在享受富足生活的时候,更愿意走入与历史相连的地方,探寻脚印与足迹的深浅。现代社会的人们,喜欢多问几个为什么,喜欢自己寻找答案。其实,答案,有时候不像是找到的,更像是一步一步丈量出来的。问题可能有一千个一万个,而且每一个问题都有非常复杂的表述,但是,答案可能只有一个,一个非常简单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