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新民
鄂州花湖机场是由社会资本参与建设、运营与管理的航空货运枢纽,是“空中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机场从选址、建设到校飞,体现了小城鄂州欲火涅槃的历程。花湖机场的建设历程是鄂州蝶变历史的写照,也是中国发展、腾飞的切片。戴劲松的报告文学《空中出海——发展新质生产力的花湖实践》以文学的方式记录了鄂州花湖机场建设的历史,体现了新时代文学的诸多特质,值得我们深入探讨。
文学题材的特性、功能与价值,一直是批评界的热门论题。曾有一段时间,当代文学提倡重大题材,甚至还出现过“题材至上”的观点。也有批评家并不看重文学作品的题材,倡导题材无差别论。在他们眼里,哪里有生活哪里就有诗。两者都有各自成立的理由,之所以出现争论,是因为没有区分清楚文学的功能与题材之间的关系。文学功能不同,对文学题材的诉求自然有差异。正常的文学生态需要多种多样的题材,这是文学健康发展的必然需要。我们不能一味推崇重大题材而摈弃题材的多样性,但文学作品的题材和价值之间的关联性还是值得我们注意。新时代文学要引导读者去认识社会和历史。近几年一些文学作品重新召回现实题材,特别是重大题材,提升了文学作品反映时代、表现社会生活的能力。《空中出海》实际上也是这一思潮影响下出现的作品。
花湖机场坐落在毗邻武汉的鄂州市。这是一个内陆小城。建设花湖机场,预示着中国经济向大陆腹地不断延伸的发展趋势。《空中出海》详细叙述了鄂州机场选址、审批、腾地、开工、克难、启航、布局等历史过程。作品着力抒写机场建设过程中的独特精神——“挑战不可能”。
鄂州毗邻武汉,原本是黄冈地区下辖鄂城县,于1983年独立建制为地级市。从地理位置上讲,鄂州并无优势,夹在历史文化名城黄冈市和省会武汉之间。鄂州虽然是地级市建制,但空间和人口仅有县域规模。地理和人口资源上的限制,使得鄂州的发展一直不见起色。但鄂州的历史悠久,在悠久的历史长河之中,也曾扮演重要角色。一个区位并不优越,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的小城市,如何在迅猛发展的时代腾飞呢?诸多条件处于劣势的鄂州,要建设机场本是一件不可能之事,如何让这件不可能之事最终成为可能、成为现实,是《空中出海》展开叙述的基本路径。这种切入事件的方法,有效地避免了一般报告文学流于琐碎或流水账的流弊,具有较强的故事性。围绕战胜困难来组织事件,使《空中出海》充满了紧凑的内在力量。对挑战不可能的精神发掘,让作品回归对时代精神的思考,与时代共振。
《空中出海》以“挑战不可能”精神的书写为主导,以此作为凝聚人物形象的纽带。于是,我们可以看到,一方面《空中出海》要写的是精神,而不是一个个具体的人;同时,《空中出海》要写的是一个群体,而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这样的写作使《空中出海》摆脱了为某个具体人树碑立传的可能性。《空中出海》所涉及的人物既有大型企业的老总,也有党委、政府的领导,更有许多的普通办事员。我觉得,最难能可贵的是那些普通大众,尤其是那些搬离家园、那些为了机场建设而作出重大牺牲的普通老百姓。他们也在挑战文化传统的羁绊、挑战对于故土难离的情感依恋。总之,“挑战不可能”的精神书写作为贯穿《空中出海》的主线,既呼应了时代精神,也使它超越了一般报告文学叙事、写人的陈规。
报告文学的生命力在于真实性、宏阔的视野和为历史发声等特征。就新时期的报告文学而言,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为改革开放发声,重视知识重视人才也成为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潮流。近些年反映脱贫攻坚、反映重大现实的报告文学频繁地走进人们的视野。《空中出海》顺应这一趋势,从厚重的历史和沸腾的当下中间,找到了融合的言说空间。
(作者系华中科技大学中文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