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版:新作品

又见多瑙河(报告文学)

□王立新

春风荡漾的4月29日,一则来自新闻媒体的信息像磁铁一样强烈地吸引了我,顿时在我心头升腾起一种炽烈的火热。

这是习近平主席复信河钢集团斯梅戴雷沃钢厂30名塞尔维亚籍职工代表的新闻。他满怀深情地回忆起2016年对塞尔维亚进行国事访问期间,到斯梅戴雷沃钢厂同大家面对面交流的情景,深深感受到大家对中塞互利合作的支持和对钢厂美好未来的期盼——

“从你们的来信中我得知,在双方管理团队和钢厂工人的共同努力下,钢厂面貌焕然一新,为斯梅戴雷沃市的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撑。我对钢厂在中资企业投资后迅速扭亏为盈、5000多名职工的工作岗位得到保障、数千家庭享受平静幸福生活感到十分高兴。钢厂的发展离不开爱岗敬业、拼搏奋斗的员工,你们用辛勤的劳动使钢厂发展日新月异,为中塞铁杆友谊续写新篇,我为你们‘点赞’。”

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2018年岁末那个终生难忘的夜晚,我与河钢党委宣传部新闻中心主任牛卫星一起,开始了第一次远赴塞尔维亚的跨国飞行。当中国民航班机的发动机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缓缓告别首都国际机场3号航站楼,沿着两侧灯光闪烁的长长水泥跑道,银燕一样展翅,渐渐地攀上深邃而辽远的天宇时,我澎湃而沸腾的心也随之飞起来了。

这个创作题材的灵感契机,实际上是我在接受河北省作协创作反映河北钢铁大省转型升级的长篇报告文学《钢结构》这一任务的过程中意外获得的。其中涉及的河钢唐钢团队收购塞尔维亚斯梅戴雷沃钢厂半年扭亏、两年巨变的动人故事,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从而产生了强烈的创作冲动,随即有了要去塞尔维亚实地采访的渴望。非常幸运的是,我的这个请求,迅即得到了河北省作协和河钢集团的热情支持,他们做了周到而细致的安排。

我曾多次出国,仰望过莫斯科克里姆林宫尖顶上的闪亮红星,欣赏过圣彼得堡的北极白夜,倾听过曼谷湄南河的滚滚涛声,但是都远不如这次赴塞尔维亚之行。我深感意外又心驰神往。因为之前出国多是旅游或者是出席学术交流活动,而这次塞尔维亚之行却是去探究这些创造奇迹的人的“精神密码”。

1981年初,我脱下军装依依惜别位于祖国大西南大凉山腹地的西昌卫星中心那条工作和生活了长达十余年的翡翠峡谷,转业到我故乡的城市唐山从事地方文学刊物的编辑、主编工作,至今已有四十多年。我亲眼见证了这座中国北方重要的工业城市如何从一片瓦砾堆上再次凛然崛起,并以开天辟地的勇气和胆识,相继兴筑了京唐港和曹妃甸两大港区,从而实现了孙中山先生早在1919年就提出的北方大港的久违梦想,完成了“城市由内陆资源型向沿海开放型”的伟大转变。

唐山是享誉世界的钢铁之城,而唐钢是中国十大钢铁基地之一。我在以极大的热情关注着这座资源型重工业城市伟大变迁的同时,也密切关注着位于唐山市区母亲河——陡河右岸的这座十里钢城的每一个激动人心的律动。特别是在改革开放后,他们实施全球化发展战略,与强者为伍,与智者同行,矢志打造“世界河钢”,先后收购了南非矿业和世界上最大的钢铁贸易公司——瑞士德高公司,使这只翱翔在陡河上空的矫健雄鹰,延伸了更加强有力的双翅,冲出国门,飞向了远在天边的中东欧,飞向了碧波如镜的多瑙河,从而有了后来成功收购塞尔维亚斯梅戴雷沃钢厂这一震惊世界的壮举。

因为时差的关系,当我们经过长达十多个小时的暗夜飞行,终于沿着“乌兰巴托—莫斯科—柏林”的国际航线,平稳降落在欧洲第二大机场——法兰克福机场的时候,远方的地平线上刚刚绽放出玫瑰色的黎明曙光。我们在候机大厅等了4个多小时,直到下午两点多钟才转机,又经过两个多小时穿云破雾的飞行,终于在下午4点多钟降落在贝尔格莱德尼古拉·特斯拉国际机场。

一走出机场,就清楚地看见年轻的女翻译波雅娜正在热情地迎接我们。她当过导游,先后带团来过北京、上海等地,后应聘到河钢塞钢。我们上了车,沿着高速公路向东南方向行驶。凭窗眺望,沿途都是锯齿状的起伏丘陵。前几天刚刚下过一场不大的雪,太阳一出来,顷刻之间便把裸露在山顶的积雪融化了,只有在沟壑和山脚背阴的地方还残留着鱼鳞般闪光的片片积雪。

汽车行驶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前方显露出了横贯东西的光带,这是享誉世界的多瑙河;进而闪现出了覆盖着绛紫色尖顶的房屋群落,这是我们心向往之的斯梅戴雷沃。再往前走,就进入了视野大开的坦荡平原,一座城墙似的宏阔工厂渐行渐近,尤其是遥见那根锥状纪念柱一样、直刺云天的高大烟筒,我们就清楚地知道这应该是我们早已渴求一见的斯梅戴雷沃钢厂了。

轿车减缓了速度,进入门禁严格的厂门,穿过长满绿树的宽阔厂区,最后停靠在了一栋简易的三层办公楼前。此时,橙汁般的黄昏开始悄然倾染了天地,一扇扇透明的窗户闪烁着赏心悦目的光亮。我们首先见到的是河钢塞钢副总经理王连玺,稍谈片刻,他就带领我们去见执行董事、首席执行官宋嗣海。当时宋嗣海正与一个中方团队成员探讨如何破解一个技术难题,在15分钟的谈话结束后,便站起身来热情欢迎我们的到来。我们争分夺秒的采访就这样不经意间开始了。随着他波澜不惊的讲述,这个百年钢厂起伏跌宕的苦难命运,就像一辆过山车一样旋转呼啸而来。

这位性情沉稳、憨厚扎实的灵魂人物,是从唐钢集团副总经理的任上,临危受命,在2015年5月带领技术团队飞抵贝尔格莱德进行前期考察的,目的是进行全方位可行性研究。临行前,河钢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于勇特别交代了铿锵作响的10个字: “问题大起底,风险全覆盖。”于勇严肃要求他们对斯梅戴雷沃钢厂陷入破产困境的种种原因进行“大起底”,然后看我们能否具有“一对一”全覆盖式的对冲手段,以确定是否有能力收购。

宋嗣海就是肩负着这种崇高而艰巨的使命,带领专家团队来到遥远而陌生的塞尔维亚的。尽管在临行前,他也看过这个钢厂的一些资料,但是亲临现场后还是对现状震惊不已。

这是一个具有辉煌历史的英雄钢厂。它创办于1913年的春天,最早是选址在穿城而过的多瑙河岸边的一家外资企业,目的是便于利用驳船“运进运出”,尽管规模很小,却先后历经炮火连天的两次世界大战。英雄的钢铁工人们用鲜血和生命铸成的枪炮,强有力地支援了反侵略战争,为民族独立和解放立下了不朽的功勋。二战胜利后,它被收归国有,由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政府负责经营,是全国冶金的支柱企业,对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促进国家工业化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这也是一个命运多舛的苦命钢厂。进入20世纪90年代,它因受到西方的经济制裁而破产。2003年4月,美国钢铁公司以2300万美元收购它,前后经营了十年,最终没能走出2008年下半年由美国纽约华尔街开始的全球金融危机所造成的价格断崖式下跌带来的累累负债,在2012年初只得无奈地以1美元的象征性价格抛售给塞尔维亚政府,抛下5200多名员工,带走200多名技术骨干去了与斯梅戴雷沃钢厂差不多同期收购的、美国钢铁公司欧洲板块的另一家公司——斯洛伐克科希策钢厂。美方管理层的拂袖而去,给员工们造成了几乎是灾难性的后果——在他们经营期间,有不少员工在银行里有贷款,现在企业塌陷,无法按期偿还。塞尔维亚政府在托管的四年里,每年不得不从囊中羞涩的国库里硬是挤出上千万美元,勉强维持企业的生存——两座炼铁高炉只能开一座,处于半停产的状态。为了养家糊口,不少员工不得不忍泪告别工厂,背井离乡到邻国特别是经济发达的德国去打工。想盖新房的不敢盖,想生孩子的不敢生,想结婚的不敢结,工人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困境——多瑙河呜咽着苦难的悲歌。

制约企业发展的致命症结,到底在哪里?

宋嗣海他们通过深入探究和分析,终于发现了这只钢铁雄鹰落难的真正原因。钢铁行业是连续化的工业大生产,一头是铁矿石等上游原料,中间环节是炼铁、炼钢和轧钢,另一头则是产品市场。此前,南斯拉夫实行的是计划经济,全国一盘棋,统一调动和支配。铁矿石等上游原料从黑山港运进来,而产品则供应所有的联盟制国家,根本不存在“两头短缺”的问题;进入20世纪90年代就大不相同了,南斯拉夫分裂成6个国家,斯梅戴雷沃钢厂失去了全国调拨的上下游两头的优势,两只矫健的翅膀被无情折断,再也飞不起来了。

而恰恰在这两点上,河钢具有不可替代的优势:进口铁矿石等上游原料完全可以通过设在北京的河钢集团国际部从全球采购,通过多瑙河和黑山港转运到斯梅戴雷沃钢厂;而钢铁产品则完全可以通过河钢瑞士德高公司设在全球13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销售处进行销售——两头的空间都十分巨大。

清醒的判断和坚定的信心,明显加快了河钢收购斯梅戴雷沃钢厂的进程。

2016年4月,河钢集团与塞尔维亚政府经济部在这里举行了隆重而热烈的签约仪式,宣布以4600万欧元的价格收购这个风雨飘摇的钢厂,成立新的河钢塞尔维亚公司(河钢塞钢)。一直挣扎在奇寒严冬中的5000多名员工欢呼雀跃,终于盼来了冰河解冻的早春霞光。

同年6月,习近平主席专程来到河钢塞钢,亲切看望这里的中塞员工,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这是斯梅戴雷沃钢厂创办一百多年来,第一次迎来远道而来的外国国家元首。许多塞籍员工十分动容地对我说:“西方制裁我们,北约轰炸我们,美国钢铁公司抛弃我们,在这茫然无措的时刻,来自中国的河钢不仅远道而来出手相救,习近平主席还满含深情地亲临我们的工厂看望我们,怎能不让我们深受感动,怎能不让我们热泪横流!”

虽然塞尔维亚人早就知道中国,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对于他们只是一个遥远的存在。直到1999年3月北约轰炸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3名中国记者牺牲之后,他们才进一步加强了对中国人的感知,他们感到非常气愤,并以各种形式表达了声势浩大的声援。而这次收购,是双方第一次真正开始了面对面的接触。

客观地讲,一开始,人们对河钢的到来并没有抱过高的希望。因为美国钢铁公司是由卡内基、摩根两大巨头战略重组而来的超大型钢铁企业集团,具有一百多年的辉煌历史和丰富管理经验,不仅为推进美国的工业化做出过重要贡献,而且在世界上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和载誉度,综合实力远超河钢集团。他们都在这里“败走麦城”,难道河钢真的能够使这个被判定为“癌症晚期”的钢厂起死回生吗?尽管不好明说,但有些员工的心中有着一种不可避免的担心和忧虑。

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和巨大风险,在审视着这些初来乍到的中国人。然而,宋嗣海他们不仅非常有底气,而且非常有定力。刚刚接手不久,他们就重新启动了停产多年的二号炼铁高炉;仅仅半年,就实现了扭亏;仅仅一年,就成为塞尔维亚第二大纳税大户;仅仅两年,就超过意大利的弗兰特汽车,成为塞尔维亚第一纳税大户。短短的三年时间,他们创造了难以置信的“三级跳”的奇迹,不仅复兴了这个钢厂,也带动了斯梅戴雷沃这座只有不足10万人口的钢铁之城。银行追着给员工贷款,新结婚的员工一家又一家,新盖的小楼一栋又一栋,重返老厂上班的员工一个又一个。城市的面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仅路旁的木头电线杆都换成水泥的了,此起彼伏的喜讯更如同星星点灯般的金黄色迎春花一样,在多瑙河岸边的半山坡上竞相开放。

我在这里如陀螺般连轴转了四天。在宁静的办公室里,在沸腾的车间厂房里,在饭菜飘香的中餐厅里,在临河的酒馆里,我一次又一次地同河钢塞钢中方管理团队的所有成员倾心交谈: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而造成终生遗憾的总经理赵军,依靠视频来解对九旬慈母思念之苦的王连玺,顾不上照顾女儿的财务总监唐娟,顾不上照顾妻儿老小的市场部部长高峰……

我还在悬挂着天蓝色窗帘的新建二层小楼里,采访了塞籍采购部主任米沙,他满怀希望地告诉我:“自从河钢到来之后,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员工心头上的忧愁与焦虑都云开雾散一样消失了,尽管在生产经营上还会遇到新的困难,但是我对未来是充满信心的。”我在清新整洁的办公室里,采访过身材高挑、妩媚迷人的塞籍员工白莉娜,她给我深情地讲述了原来在轧钢车间当主任的老公,如何在企业破产的绝境中为了供养4个孩子而不得不辞职到外地打工,在河钢接手后又重返钢厂的曲折故事,她感叹不已道:“我们万万没有想到河钢竟然有这么大的实力,让我们拨开云雾,重见了光明。”我在只有三层小楼的市政厅里,采访了娴静典雅的女市长亚斯娜·阿弗拉莫维奇,她生于斯长于斯,始终没有离开过川流不息的多瑙河,谈到河钢瞬间兴奋起来,特意站起身走到我们的面前,发自内心地赞叹:“在美钢联收购时期,我也是市长,可他们从来不与我们联系,好像是城市以外的钢厂!河钢到来却大不一样,不仅成功地使我们的企业转危为安,而且无论是共同出席一年一度的秋收节,还是在帮助市民免受洪水之灾等方方面面都融入了我们的生活。要说评价,如果是百分制,我给河钢团队打110分!”

四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给予我心灵的感受却是“一日长于百年”。每时每刻都处在前所未有的心灵撞击中,我是真舍不得离开啊!回国之后,我凭着一种“不得不写”的岩浆奔突般的激荡与震撼,抓紧一切时间,趁热打铁,终于创作完成长篇报告文学《多瑙河的春天:“一带一路”上的钢铁交响曲》,由河北教育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联合出版。也许是题材的独特性,也许是异域的神秘性,这本书一经出版就受到广泛关注,并有幸被相继翻译成塞文和英文。从那以后,尽管我接受了一个又一个新的创作选题,但是我始终没有忘记多瑙河夜空中的璀璨星光,没有忘记星光下那座烈焰熊熊的钢厂,没有忘记那些共同携手创造非凡神话的人。

转眼间好几年过去了,那里又发生了哪些崭新的故事?这如同风筝一样,时时刻刻牵动着我的心。

尽管中塞相距万里之遥,但并不妨碍我们近距离地交流。因为我就工作和生活在唐山,而河钢塞钢的中方管理团队的成员也都家在唐山。他们每隔三个月就有八天的探亲假,不长的时间内我们就能相聚一次,畅谈的主要话题依旧是离别后仍在挂念的那些人。

宋嗣海告诉我两件事:一是在2017年的盛夏时节,多瑙河遭遇了五十年不遇的特大旱灾,河谷见底,航道断流;二是在2018年的严冬时节,又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风雪,冰冻三尺,坚厚如铁。这两次特大自然灾害,致使从乌克兰矿山运送铁矿粉和煤炭等原料的宽底驳船开不进来,生产出来的钢铁产品又运不出去,两头夹击,给刚刚重现生机的钢厂造成了新的“断翅”危机。河钢“全球拥有资源、全球拥有市场、全球拥有客户”的宏观发展战略,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又一次发挥了扭转危局的扛鼎作用。河钢国际部香港分公司事先就未雨绸缪地提前完成全球采购,并通过黑山共和国的港口和铁路源源不断地转运到斯梅戴雷沃钢厂。

仅仅如此吗?

今天的河钢塞钢,已经远不是原来的模样。如果说前几年的主要任务是围绕着“起死回生”而艰难展开的,现在的使命围绕的却是另外4个字——

绿色制造。

花香弥漫的2019年7月24日,一件具有历史意义的大事发生了。

一大早,一辆高级轿车缓缓地驶进了厂区,走出车门的是身高一米九八、面带灿烂笑容的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他专程赶来出席新建烧结厂的开工仪式。

这个钢厂是塞尔维亚经济发展的千斤顶,不仅关乎着那么多员工的养家糊口,也关乎着国家的兴衰。他曾经多次来过这个钢厂,面对无数茫然无助、焦灼渴望的眼神而深感愧疚,并下决心为改变他们的命运而奔走呼号。从2012年开始,他就一直向一些国家和企业求助,想方设法为其寻找出路;在那个回绿转黄的金色秋天,他利用访华的机会,向中国寻求帮助,终于迎来了河钢集团的出手相救,迎来了期盼已久的春天,迎来了令人刮目相看的沧桑巨变。如今钢厂又把关注的目光投向更加美好的未来,朝着建设“欧洲领先的绿色节能现代化工厂”的目标开拓奋进。

业内人士都知道,烧结厂负责的环节是整个钢铁连续化大生产污染最严重的工艺环节,而河钢塞钢投资1.2亿美元的这项能源和环保综合改造工程,“绿色”是重点与亮点。它引进包括循环经济理念在内的河钢集团21项专有技术和诸多中国及全球先进的新工艺,将老烧结厂内大部分老旧建筑及设备关停、拆除,用钢铁冶炼产生的副产品高炉煤气代替原来的天然气,黑色的铁矿石经过破碎、分类、烧结等工序,最终成为用于高炉炼铁的炉料,不仅节省了购买天然气的成本,还降低了能耗,提高了环保治理能力,粉尘排放量小于每标准立方米15毫克,远远优于每标准立方米40毫克的欧盟标准,使改造后的河钢塞钢在节能环保、绿色制造上全面升级达到欧洲领先水平。

当武契奇总统与中国驻塞尔维亚大使陈波,河钢唐钢、河钢塞钢董事长王玉兰在数百名钢厂员工的见证下,共同埋下记录着河钢塞钢发展历史的“时间胶囊”的伟大时刻,全场的欢呼声达到高潮,激情的鸽哨响彻天空。

2023年,河钢塞钢荣获欧盟和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等联合颁发的“绿色议程”奖励证书,是唯一获此殊荣的中资企业。

与此同时,“智能化绿色人才建设工程”也在明显提速。河钢—贝尔格莱德大学钢铁绿色制造联合实验室早已隆重揭牌,双方聚集全球技术人才等创新要素,致力于把联合实验室打造成为“一带一路”科技合作的典范,推动河钢塞钢技术创新和绿色发展;河钢与德国西门子公司在贝尔格莱德签署共建塞尔维亚钢铁公司数字化绿色化工厂项目合作协议,致力于把河钢塞钢打造成欧洲最具竞争力的全流程绿色智能化钢厂。

我们欣喜地看到,河钢塞钢有着更加高远的超越。他们谋求的并不是“短期效应”,而是于勇董事长所强调的那样:“我们不直接获取效益,而是在不断提高企业的竞争力的过程中获取效益。”

人类的历史就是变革的历史。为了创造更加美好幸福的新生活,就必须不断地进行变革。

原以为我是比较了解河钢塞钢的,但是我错了。仅仅几年的时间,这里就又发生了出乎意料的崭新变化——我又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一带一路”,一个正在不断成长的崭新人类命运共同体。

一个人对于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人群的亲近程度,并不取决于时间长短。在熙熙攘攘的世界里,有的虽然相处许久却形同陌路,有的虽然偶然相遇却心灵相知,入心入脑,终生铭记。接触的时间虽然短暂,却让我从情感的深处愈发离不开至亲至爱的多瑙河了。尽管它远在万里之遥的中东欧,然而那奔流不息的血液已经注入我生命的血管里。它的每一次富有生命力的呼吸,每一次情不自禁的歌唱,每一次起伏跌宕的浪花,河床两岸洋溢着的潮湿气息的密林和花团锦簇的原野,都已经成为我生命中须臾不可剥离的血肉。

正如习近平主席在给30名塞籍员工的复信中所强调的那样:“斯梅戴雷沃钢厂的良好发展,是中塞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的生动实践,也是两国互利合作的成功典范。钢厂职工是中塞友好合作的参与者、见证者、贡献者,也是受益者。”

离开久了会加倍惦记,分别久了更急切渴望重逢。我不止一次坚定地告诉我的多瑙河兄弟姐妹。等着我吧,初识只是开始,为了追寻更加精彩的梦境,无论如何,我都会再来!

2024-06-17 □王立新 1 1 文艺报 content75021.html 1 又见多瑙河(报告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