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有诗相伴,天涯于此共时。随着“首届国际青春诗会——金砖国家专场”在杭州拉开帷幕,一场以“诗歌的创新”为主题的学术对话如约举行。7月20日下午,来自金砖十国的20位诗人相聚一堂,通过分享和交流,深入探讨了诗歌在当今世界的角色、功能和创新的可能性。中国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胡邦胜出席活动。中国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人民文学》主编施战军出席并致辞。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邓凯,中国作协外联部主任张洪斌,浙江省作协党组书记、副主席叶彤,以及参与首届国际青春诗会的中外诗人代表参加。《诗刊》主编李少君和诗人赵四共同主持活动。
“或许是青春在寻找诗歌,诗歌的模样就是青春的模样;反过来,诗歌也照亮了青春,爱诗的人永远年轻。”施战军表示,诗歌天然地具有促进沟通与交流的作用,可以把不同地区、不同信仰的人们凝聚在一起,包容世界的不同、弥合世界的分歧、丰富世界的色彩,从而达到“和而不同,美美与共”。首届国际青春诗会,是中国作协在历届青春诗会成功举办的基础上,以诗为媒搭建的沟通桥梁,提供的展示才华、交流诗与思的平台。“愿大家在此打开格局和眼界,结下友情和缘分,共同为促进世界诗歌的繁荣发展作出贡献。”
传递爱与和平的讯息
5位女诗人率先登场,围绕“生命的体认,爱与希望的色彩”主题展开对话。在她们看来,诗歌不仅是语言的艺术,更是心灵的抚慰。诗歌以原始而强大的力量,连接着人类共通的体验和情感,修补人们的心灵,传递着爱与和平的讯息。
“如果说诗歌是人类的母语,那么我们将通过诗歌挑战屏幕的时间和社交网络的速度。”巴西诗人安娜·鲁什认为,诗歌作为一种人类独有的语言形式,具有挑战数字时代快速消费文化的力量。诗歌能够为看似无意义的事物赋予意义,表达人类深层的情感体验。21世纪的诗歌创新需要面对技术进步的挑战,同时利用技术来实现自身的发展。诗歌的创新不仅是对传统的致敬,也是对当下的理解,更是对未来的探索。诗人应该从祖先的智慧中寻找答案,用诗歌的网络连接世界的每个角落。
“对我而言,诗歌本身就是对新事物的探索。”俄罗斯诗人叶芙根尼娅·乌里扬金娜深入分析了“诗歌的未知性与本体论”。她将诗歌比作“对未知的一跃”,是连接不同时空点的“虫洞”。于她而言,诗歌的创新在于能否通过诗歌引导读者到达新的地方,带来变化和惊喜。她谈到,诗歌像生命一样,具有无法用理性完全解释的鲜活内核。诗歌“不会思考”,这一点和ChatGPT写出的文本相似,但却实现了诗人斯蒂芬·布兰德所言的“一个奇迹”,这正是她所感兴趣的——“用非生命的文字所创造出来的生命”。
埃及诗人娜贾特·阿里将诗歌看作探索万物诗意的冒险革新之旅。诗人要通过“重新衡量所有价值观”的行动,对抗社会的传统观念。诗歌应该表达诗人的个人忧虑和问题,而非仅仅作为集体声音的传声筒。她之所以选择创作散文诗这种样式,是因为它更自由、更具反叛性,能够突破传统诗歌的界限,构建新的现实和诗意。“诗人的使命并非沿着笔直的道路前行,也并非一味地尊崇传统的文学模式”。这意味着,诗人应成为语言的创造者,不断质疑和超越前辈,实现真正的创新。
沙特阿拉伯诗人拉万·塔拉勒探讨了诗歌的起源、本质和它在人类生活中的重要性。她认为,诗歌超越了语言的限制,成为人类情感和经验的表达工具,同时也是语言艺术自身的不断探索和创新。诗歌如同一面镜子,反映着时代精神和个人生活的细节。诗歌的创新不应局限于形式,而应涵盖广泛的主题和内容,以适应不断变化的文化和技术环境,最终使诗歌成为连接人类共同体验和情感的桥梁。“诗歌创新是一个不断持续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诗人们一直努力寻找表达自我、表达周围世界的新方式。”
“诗歌仿佛在修补世界各个角落,修补人们的心灵。它伸出爱与和平的手指,与我们交织在一起,拉住我们的手,好让安宁充满我们的生活。”阿联酋诗人谢哈·穆泰里谈到,诗歌的语言不受地理和语种的限制,是全人类共通的语言。诗人应从生活的各种经历中汲取灵感,通过不断的自我探索和更新,创造出既具个性又能触动人心的作品。谈到诗歌的创新,她表示,这不仅是一种形式上的追求,也是诗人对自我和世界的深刻反思。诗人要保持开放的心态,从不同的文化和生活中寻找新的视角和表达方式,以此激发诗歌的活力。
以独特的声音与世界对话
诗歌像一条河流,每位诗人都是这条河流的探索者,他们用创新的语言和形式,寻找着与世界新的对话方式。正如围绕“永恒即新,写诗就是创新”对话的诗人们所言,诗歌的革新不仅在于形式的探索,更在于对美的展现、对善的胜利的信心。
巴西诗人蒂亚戈·莫赖斯将写作和诗歌创作视为一种对新事物的沉思与探索。诗歌通过其独特的语言艺术,能够超越日常语言,创造出具有韵律美的新表达形式。他引用了柯尔律治的话,将诗歌比作“把最好的语词放在最佳的位置”,并提出诗歌创作乃一种新的呼吸方式,通过文字、声音和意涵的结合,为读者带来特殊体验。诗歌的革新要求诗人在创作过程中不断尝试新的语言组合和表达方式,以独特的声音与世界对话,让每首诗都成为一次新的发现、一次对存在和语言本身的重新认识。
俄罗斯诗人维亚切斯拉夫·格拉济林回忆了自己与老子《道德经》的结缘,认为诗歌真正的“新”并非表面的变化,而是触及诗歌内在的、永恒的“新”,其创新在于其深刻的内涵和真实性,“诗歌应当像祈祷一样简洁而有力,避免多余和空泛”,同时诗歌面向不可言说之物,追求表达那些超越日常语言的深刻真理。他呼吁诗人们追求一种新的严肃性,恢复对词语的敬畏,创作出具有深度和真实感的诗歌,以对抗时代的浮躁和浅薄。
印度诗人尼基莱什·米什拉以张九龄的诗句“天涯共此时”为引,探讨了诗歌在全球化时代的意义和创新的可能性。他谈到,诗歌是连接个体与更大整体的桥梁,使人更加靠近家园。尽管技术发展迅速,但诗歌作为表达人类共同情感和经验的艺术形式,其核心价值并未改变。诗歌的创新深植于人类文化的根源和历史智慧之中,诗人在创作中不仅要关注技术的进步,更要关注人类的基本情感和存在的意义。他引用孟子的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说:“诗歌中最必要的创新,就是走向忧患的旅程,让每一次发声都值得打破沉默,每一行诗句都更加真实,更加人性化。”
“每位诗人都在不懈求索,追寻诗歌的荣光。”阿联酋诗人哈桑·纳贾尔通过回顾从古代到现代的诗歌发展,认为诗歌像天空一样恒久不变,其表达人类情感和经验的核心并未改变,变化的只是我们看待它的方式。诗歌真正的创新来自诗人的创造和想象力,不仅体现在诗歌结构的构建上,也体现在诗人对于现实的重新想象和连接。诗人的探索和创作是永无止境的旅程,他们总在寻求新的表达和思想,不断超越自己,创作出与之前作品不同的新篇章。“诗歌使我们与古往今来的诗人们齐聚一堂,组成了同一个家庭。这个家庭由诗歌和词语的绳子串起,不断伸向辽阔的远方。”
“我们为何写诗?”沙特阿拉伯诗人哈特姆·谢赫里以此出发,对诗歌在现代社会中的意义和作用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他认为,尽管小说是流行的文学形式,但诗歌以独特的方式连接不同文化、语言和世代的人们,促进了共情和理解。诗歌不仅鼓励创新和想象,激发读者以新的视角看待世界,更是一种深刻的自我探索工具,帮助我们更深入地理解问题和观念。他认为,诗歌能够为处于情绪困扰中的人提供慰藉和欢乐。“诗歌是文学的珍珠”,尽管时代在变化,诗歌仍是人类文化宝库中一颗璀璨的明珠。
探索更深层次的意义流动
“诗歌之神能战胜新神吗?”围绕着这个话题,诗人们展开了深入交流和探讨。他们谈到,诗歌连接过去与未来、传统与现代,捕捉时代的脉动,“诗歌之神”的主要武器是创新,是深入人类精神世界的纯粹语言和形式。
埃及诗人谢里夫·沙菲伊认为,数字化不仅是技术层面的变革,更是一种全新的生活体验和感知方式,它正在深刻改变诗歌的创作、流通和接受。数字化为诗人提供了更广阔的创作空间和更加多样化的表达手段,诗人能够摆脱传统出版的局限,直接与读者接触,实现作品的快速传播。但数字化时代的诗歌不应仅仅停留在表面的模仿或装饰,而应深入挖掘数字化对人类生活的影响,探索诗歌与数字技术的内在联系。诗人要拥抱数字化带来的机遇,用新颖的语言和形式捕捉时代的脉动,创作出具有深度和力量的诗歌。
伊朗诗人基亚努什·汉·穆罕默迪谈到,尽管动画的出现一度使诗歌在表现力上显得黯然失色,但诗歌通过自身的创新,如形式、结构、节奏等方面的变革,成功保持了艺术活力。他通过多个案例展示了人工智能如何被用于诗歌创作,如微软的人工智能小冰,以及其他结合人类诗人创作与算法的实验项目等。这些探索表明,人工智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参与诗歌创作的过程,但目前算法创作的诗歌仍缺乏真正的创新性。“诗歌之神”的主要武器是创新,而这种创新是人工智能难以复制的。
南非诗人阿尔弗雷德·萨弗尔谈到,艺术不是个人私有的,而是所有人共有的文化遗产。他引用雪莱的观点,将诗歌定义为“想象力的表达”,认为诗歌和艺术能够揭示和批判现实世界的问题,激发情感、震惊和反思,这是艺术的真正价值所在。他提倡诗歌避免平庸和自我放纵,要寻求新颖性,挑战读者的预期。
伊朗诗人卡齐姆·瓦埃兹扎德分析了“发现”在诗歌创作中的重要性及其后续的探索和扩展。他认为,“发现”本身并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新起点。诗人在诗歌中发现的现象或意象,如同矿藏一样,需要进一步提炼和加工,才能展现出其真正的价值。通过区分理性世界和感性世界,他认为感性世界中的“发现”需要更多的创造力和想象力来构建和表达。诗人不仅要满足于发现,更要致力于创造和讨论发现后的世界,以丰富和扩展他们的诗歌作品。
中国诗人胡桑表示,尽管现代生活趋向透明和便捷,但诗歌创作需要勇气,因为它涉及对“真实”的深层体验,而非简单的叙事或复制。在数据流动的现代世界中,诗歌应超越叙事性,探索更深层次的情感和意义流动性。“诗歌应追求意义,让世界和诗人的主体流动起来,从而在数据时代找到独特的表达和价值。”
立足生命本质 沟通人类情感
诗歌承载着记忆、情感和梦想。在“本土和个体之声”对话中,诗人们认为,诗人是语言的守护者和创新者,要尊重并传承本土文化的珍贵遗产,探寻个体生活的深层含义。
南非诗人沃纳尼·比拉谈到,英语作为一种全球性语言拥有广泛的影响力和读者基础,过分推崇英语而忽视本土语言的现象,不仅在南非,在许多地区都普遍存在。他认为,使用母语写作是维护文化身份和传统的体现,是与民众情感交流的直接方式,也是对语言多样性的尊重。作家即使面对较小的读者群和更多挑战,也要坚持用母语创作,因为这种坚持将为文学带来独特价值,并在全球文学舞台上发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声音。
埃塞俄比亚诗人塞费·泰曼探讨了诗歌从古代口头传统到现代“砸诗”形式的演变和发展。诗歌作为一种文学艺术形式被广泛接受,其口语起源和音乐性赋予了它独特的力量和生命。诗歌作为具有“表演”属性的艺术,其中声音、节奏和身体语言共同传达出诗歌的情感和意义。他还介绍了“砸诗”这一现代诗歌表演形式,它通过限时比赛和现场评分,展现了诗歌在当代社会中的活力和吸引力。泰曼认为,“砸诗”不仅是对诗歌传统的创新,也是对现场言词力量的一种肯定,即使在数字化和媒体主导的时代,诗歌的现场表演依然能够深深吸引和打动观众。
印度诗人普里特威拉杰·陶尔表示,诗歌不仅是艺术表达,更是改造世界的工具,每首诗都承载着作者在创作过程中克服的困难和挑战。借助诗歌,诗人可以表达愤怒、悲伤、痛苦、冷漠、思考和幻想,将社会现象转化为诗行,用直接叙述或隐喻来记录这些情感和想法。诗歌是探索和质疑的产物,源自对生活深层次的挖掘,其影响力不亚于任何宝石,因为它赋予人生以色彩和意义。“我相信诗歌能穿越时空,表达对存在的深刻理解,传达对生活无尽的探索和热爱,成为见证历史、启迪未来的眼睛。相信诗歌能像荒漠中的绿洲再次绽放,连接人们的灵魂,引领人类走向和谐与平静。”
埃塞俄比亚诗人策加耶·海尔赛拉西·吉尔梅认为,诗歌的创新有两种主要形式:形式上的创新和内容上的陌生化。形式上的创新涉及诗人在诗歌的构建方式上进行的改变或创新,如韵律模式或节奏的变化;内容上的陌生化则是指诗人通过敏锐的观察力,将日常事物变得不寻常,从而揭示出平凡中的非凡。诗歌形式和内容上的创新,会赋予其更丰富的内涵和更广泛的共鸣。
中国诗人梁书正通过自己对乡村生活的热爱和对自然的深刻体验,阐述了诗歌的真正创新应当根植于生命和自然的本质,而非仅仅停留在语言和形式上的变化。他谈到,诗歌应成为向自然和生命致敬的方式,提供安慰和救赎。诗歌应来源于自然,根植于生命,能够让人踏实、给人希望,并最终实现心灵的救赎。真正的诗歌在于触及生命的本质和人类共通的情感,对生活产生深刻的理解。
此次对话不仅碰撞出思想的火花,更为文学、文化乃至文明的交流互鉴提供了新的启迪。正如施战军所言,诗人们的精彩发言和动人诗篇将成为他们在中国这片土地上的美丽回忆和宝贵财富。相信通过大家的共同努力,国际青春诗会的凝聚力、影响力将越来越大,成为连接世界青年诗人的重要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