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的某个晚上,在北京海淀的一家书店内,王柳云带着她的两本新书《青芥人生》《月光不迷路》参加了有关“女性写作”的对谈分享会,宣传海报上写着“王柳云,写作者、艺术创作者、劳动者”。这是她今年参加的第二场文学活动,在此前的一场活动中,她名字下方的介绍是“北漂清洁工、画家”。自从被媒体曝光进入公众视野后,王柳云被反复解读、重塑,各种标签不断向她袭来。在信息过载的互联网时代,每个“被看见”的普通人依旧渴望自我的表达。那天的王柳云穿着一件大红色披肩,格外鲜艳夺目,与宣传照中穿着灰色工服的形象截然不同。王柳云不喜欢灰扑扑的保洁工装,她更喜欢热烈亮丽的色彩。人们总是习惯从王柳云51岁的生命写起,那年,她偶然去福建双溪学习画画的举动,像是投入她生命之湖的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消散。记者尝试去找寻湖中央的王柳云,一个在平凡人生中不断发现细微美景的王柳云。
“画画就是画我们在人生中面对的所有”
在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编辑的带领下,记者来到了北京黄寺大街某栋写字楼内,见到了王柳云。她熟稔地带我们来到这栋大厦的17层,在闲谈间隙,她拿来墩布快速地将地面拖了一遍。她的个子不是很高,在大号平板拖把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瘦弱,她将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齐着耳朵以下都剃成了板寸。这栋楼的15层和17层是王柳云的职责范围,白天她要把这两层的桌子、椅子、窗户以及地面全部打扫干净,空闲的时候,她才能在厕所旁的小工具间内画画、写作。
2017年,王柳云的女儿大学毕业后顺利参加工作,她也终于还清了因装修房屋而欠下的债款。卸下“枷锁”的王柳云决定去杭州学习做面点的手艺,以期老了摆摊养活自己。在去杭州前,她想起多年前在电视上曾看到福建屏南的双溪古镇,那里有人免费教画油画,零基础的人也可以学会画一盏马灯。于是她迫切地想去看一看,当年3月,王柳云踏上了双溪的土地,那时的她口袋里仅剩370元。这里学画是免费的,但住宿、吃饭却要自己花钱。王柳云找到了一家20元一天还包热水的旅社,咬牙交了一星期的房费。助理老师汪雨菲发给她一大一小两杆猪毛画笔,一块颜料板,两块长40厘米、宽30厘米的麻布包框画板。“我想画我在纪录片里反复看到过的那盏马灯,可如今那盏灯只剩锈迹斑驳的钢皮底座与灯舌,铁圈架与手提环都没有了。”面对简陋而破败的马灯,王柳云有点失望。但她还是拿起笔,把棕色、群青等颜料挤到画板上,勾勒出灯座外形。让这幅画充满生机的,是玻璃罩外昏黄的灯光,像微弱的火苗,让王柳云一下子想起了儿时的煤油灯。“我先抹棕色,嫌暗,又加了点白。但又觉得没有灯火点亮时闪现的红光,于是我又蘸了些大红色,内圈又加上金黄。这几种色彩反复揉抹混合,终于表现出了光的神秘与梦幻。”王柳云画出了埋藏在她童年记忆中那盏珍贵的煤油灯所散发出的光亮,这幅画也得到了助教老师的称赞,“太好了,非常好!像梦一样!”
第二天,王柳云和十几个画友在一间很大的公共画室学画,屋子里随处可见跛脚的板凳、歪桌子、破陶罐和烧煳的木头……工作人员将附近村民们遗弃的物件捡回来,给大家学画用。这些东西是王柳云司空见惯的,她早已细看、抚摸、抠弄了无数遍,所以在大家苦苦琢磨时,她便很快将板凳的纹理与漆斑都一一画了出来。曾提出“人人都是艺术家”的画室创办人林正碌发现了王柳云的天赋,于是便让她去画大自然的美景。王柳云硬着头皮画了两天,没想到,她的画被林正碌挂在网上卖了出去,第一幅就卖了150元。能被网上的陌生人喜欢并花钱买下自己的画,这对王柳云而言是莫大的鼓励。于是她打电话给女儿,让她帮忙购买油画类书籍。女儿买了厚厚几大本欧洲名家油画集,画册中的小镇、木房子、河流、巨石与现实中双溪古镇上的景色在王柳云的心中渐渐重合。“我反复看书,反复对照村落与山林之景。我会先构思每一部分在自然环境下的真实状态,这些物体组合成画后必须是浑然一体的。”林正碌看到王柳云画的双溪古街后说:“你能画出这么多比例适当的建筑,也是可以成为建筑学家的。”这句话对王柳云的影响很大,就像一颗火种,点亮了她心中的梦想之光。
时间转眼来到2017年6月,在双溪待了3个月后,王柳云身上的钱已用完,她便收拾行囊准备回家继续打工。可没过几天,林正碌派人追至她台州的家中,劝说她回去继续画。每年到双溪学画的人成千上万,人们来来往往,叫人回去继续学画还是第一次。再次来到双溪的王柳云拥有了一间独立的大画室,面积约40平方米,有淋浴间,楼上还有大卧室,这是林正碌特意安排的。在那之后,王柳云不用再租住便宜的旅社,搬进了这间临街的大屋子。为了画出理想的画作,王柳云时常去古镇周围采风,用双脚丈量每一处山谷沟壑。北京的媒体人周志轶观察到,王柳云每到一村,就会带些零食给当地的孩子、老人,还会在村子里漫步,一一细看每处的老屋、灶堂、古树,又坐在小板凳上和村民们聊天,然后才会支上画板开始画画。“她这是人类学家的工作方式,无师自通。”周志轶评价道。王柳云在这一时期创作出了《紫色的原野》《丹霞石上的杜鹃》《前世繁华今犹在》《古石板路》等绘画作品,后来这些作品被北京、上海、四川等地的网友购买收藏。
2017年年底,王柳云再次回到了台州的家中。那时她虽然已受到了部分媒体的关注,但现实情况是她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卖出去画,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再去打工。转过年来,王柳云揣着过年期间在饭店打工挣的钱,来到了向往已久的深圳大芬油画村。依旧是与画友合租,依旧需要为了生计继续找活干。可找到一份既能糊口、又不耽误画画的工作谈何容易。深圳是座年轻的城市,饭店洗碗工都挑35岁以下的,找不到工作支撑学画的王柳云无奈只能伸手向女儿要钱。大芬油画村聚集了国内各流派、各阶层的七八万名画家、画师、画手,在那里王柳云可以零距离观摩学习到各种绘画技巧,每学到一点,她马上就跑回来实操。“刚去时,别人见我五十几岁穷酸见底还想学画都嘲笑我,可我不在乎。我直奔主题,就是学画。我大量的时间都花在了观摩别的画家如何作画上,这对我帮助很大。”在深圳坚持学习到当年腊月,王柳云返回台州,心满意足地对自己说:“大学毕业了”。
用心生活,从平凡中提取色彩
2019年,在朋友的介绍下,王柳云来到河南商丘柘城官庄村的官庄中学当美术老师。柘城是一个农业县,并不富裕。和大多数乡镇一样,这里的年轻人基本都在外地打工,孩子们多是留守或半留守儿童。官庄中学共有9个年级,20多个班,在校学生约有1500人。王柳云负责一到六年级以及初三“德育班”的美术课。不管到哪儿,王柳云牵挂的还是画画。学校给老师们安排了宿舍,她发现宿舍的后门外有一方盖有玻璃钢瓦的天井,这里既可以晒太阳,又可以做饭,还能在墙上画画。于是她去当地的家具店买了一块五合板,钉在墙上,再把画布钉在板上,每画完一幅,便取下画布,再换上新的,很是方便。“这个小天井晴天太阳暴晒,雨天渗水潮湿,没有老师会在这放东西。这敢情好,于是我又放了个画架,另添置了一张矮桌和一把矮凳。油画每画完一层,不晾干就无法继续画,这样我就可以在墙面和画架之间轮换着画。”王柳云把这当作她自己独立的画室,心满意足地画着。
学校只有一本很旧的国家美术教材,可以借给任课老师用,学期末归还。“我初来乍到,先照着教材教了两节课,并给孩子们讲绘画史上的故事。后来又开始教大家画村里的鸡鸭、菜地里的花和树上的果,之后又教他们画一匹打滚的马。”王柳云告诉学生们,画画和写作一样,都需要抓住每个人物的特点,有的眼望天,有的蹲下提鞋,有的慢吞吞,有的急于领先。她发现,农村的孩子不爱画画,主要是因为没有自信,但凡孩子愿意动笔画,她就开口肯定。美术教材提不起孩子们的兴趣,她便询问他们想画什么,再顺势引导。
留守儿童的际遇也让王柳云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上世纪60年代,王柳云出生于湖南的一个小山村。家里兄弟姐妹七八个,她年龄最小,最大的大姐比她大21岁,在王柳云出生前就嫁人了,好几个外甥的年龄都比她大。虽然是家中的幺女,但王柳云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关心和爱护。王柳云的父亲患有小儿麻痹症,无法从事重体力劳作,为此她总是被同村的小孩排挤、嘲笑。因家庭贫困,王柳云没能上完高中就辍学回家务农,繁重的农活令她苦不堪言。结婚后,不幸的婚姻生活让她看不到未来,丈夫的意外去世,使她得以解脱。2002年,在浙江打工的王柳云遇到了她现在的丈夫老林,从此后,她的口中便有了两个家乡:一个是她出生和长大的湖南新化,另一个是她和第二任丈夫老林的家——浙江台州。
2020年初,王柳云又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去北漂。她让女儿帮忙买了一张火车票,来到了向往已久的北京。从北京二环胡同内的老房子,到距离皮村只有一站地的海洼子,再到东五环外临近机场高速路的费家村……王柳云在北京辗转多地不停地找工作、搬家,寻找谋生的出路,她像浮萍一样“漂”在北京,拼命寻找可以扎根的地方。一直关注王柳云创作并主动购买她绘画作品的周志轶隔三岔五便会发消息询问王柳云的近况,并鼓励她要坚持画下去。“我怎么可能继续画画?每天五六点钟就要出门工作,中午的时候六七十个员工挤在一间地下室吃饭,往往饭还没下咽,又要赶往各个楼层继续干活。下班后住的是三四个人一间的集体宿舍,我那时打定主意绝对不让别人知道我曾经画过画。”除了早8晚6,一周6天的工作外,为了挣钱,王柳云每周唯一的休息日还要去做日结的零活,一天需要工作9个小时。
后来,王柳云给自己的丈夫老林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两人终于在北京团聚。他们租下了城中村一间不到6平方米的小屋,有了一个像家一样的地方。“我租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河南的刘老师把画架、画板和颜料一并从官庄中学寄过来。”时隔一年,王柳云又可以画画了。周末的时间,她不再去做日结的零工,而是收拾出一块空地坐下来画画,晚上下班后也坚持画1小时左右。除了很久没有拿起画笔、手感生疏外,简陋的居住环境也在时刻考验着王柳云。“这些屋子的墙薄如纸板,隔壁刷短视频的声音、猫与猫在屋顶抢地盘和争风吃醋的声音、租户和老家亲人打电话的声音……这让我思绪混乱,无从下笔。”在这样的环境下,王柳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一幅油画,画面里有一只觅食的麻雀,一只盖房子的麻雀,他们身后的不远处,还有一只幼貂从窄小的树洞里探出头来。“这幅画对我而言意义重大,因为它收拢了我散乱的心,让我忘却令人厌弃的环境,慢慢地回到自己。”
2021年,王柳云的丈夫老林突发脑血栓住院治疗,一下子花掉了他们二人大半年的全部积蓄。20多天的病假也让王柳云丢了工作。终于,在朋友的介绍下,她找到了位于北京二环和三环之间一栋大厦内的保洁工作。年底,王柳云趁着大厦放假,蚂蚁搬家似的把画架、画材搬到她工作处不到3平方米的小工具间里——这个位于厕所旁的工具间后来成为媒体争相报道的地方,她也慢慢成了社交网络上知名的“陋室画家”“厕所艺术家”。当然,更多的人称呼她为“清洁工画家”。“清洁工”“画家”是两个充满了天然戏剧张力的词汇,在快节奏的当下,这样的字眼往往能够快速吸引大众的目光。被问到不同身份所带来的角色冲突时,王柳云认为这些都是别人下的定义,与她自己无关。“我年轻的时候,认为自己应该是一个艺术家,我能够理解艺术,我能够走进作家的文字。但是几十年以后,我认为我就是一个平凡得不得了的人,经历过这些苦难后,我自己沉淀下来了,很多事情不必太在乎。”
“我想写顶好的故事,写灵魂深处的东西”
王柳云的工具间内放满了她画画用的颜料、画板和已经有着明显折痕的画册以及几本摊放着的书。除了画画外,书籍一直都是王柳云随身携带的避难所。儿时,她从家里的桌子下翻到一本无头无尾、残破不堪的《红楼梦》,读到后爱不释手。后来她又在大姐家的阁楼上发现了一本《基督山伯爵》,这应该是她读到的第一本外国小说。长大一些后,王柳云花了两元钱在县城图书馆办了个借书证,《我的大学》《童年》《安娜·卡列尼娜》和契诃夫的一些短篇小说都是那时读完的。读书对于青年时期的王柳云而言是一件奢侈的事,但书中的文字总能让她忘记暂时的痛苦,获得思想上的解脱。“因为生存的压力,我很多时候只能随缘读一些书,年轻时读的是故事,后来读书里的人物和风俗,最后才懂一点其中的哲理与奥妙。读书是我一生的信仰,是我灵感之源,它与画画相辅相成,互相为对方的美好添砖加瓦。”
2023年6月,王柳云的新书《青芥人生》《月光不迷路》正式出版。最初没有人知道王柳云能够从事文学创作,毕竟她高中都没毕业,在公众的印象里她只是一位喜欢画画的保洁阿姨。为她出版第一本书的是北京时代华文书局。2022年10月,北京时代华文书局副总编辑陈丽杰通过青年作家韦娜,辗转联系到了王柳云。第一次带领团队与她见面沟通时,他们并不知道王柳云本人能撰写文章,因此提出由编辑列出提纲,拟请韦娜通过采访的方式将录音整理成文,后期编辑再加工润色成书。当天王柳云也没有表示自己能写作,第二天她微信回复说:“我的写作能力得到公认,我的文字无须别人的整理成书。”实际上,当时的王柳云内心是极其矛盾的,一方面,她认为她的文字就摆在那里,编辑却顾虑怕她没办法独立完成写作;另一方面,她又十分激动,写作的才华终于被看到、被认可,她高兴地晚上都睡不着觉,“因为我做梦都想着要写书”。
第一本书的出版合同签订后,编辑袁思远手把手教王柳云用手机上的wps软件新建word文档写稿并发送。一直以来,王柳云的写作都是在手机上完成的。2017年,互联网和智能手机早已普及,而王柳云还用着为了出远门而临时买的价值一百元且只能打电话的普通手机。在学画的过程中,王柳云得到了全国各地网友的鼓励和支持,为了方便交流,她买了部500元的智能手机。之后,她又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学会了写文字、发送文字,后来又学会了换行和加标点符号。她写完的随笔、小说就发在微信的聊天对话框里,现在已经存了几十万字。袁思远负责写稿过程中和王柳云的沟通工作,她回忆说:“王老师发来的很多文字都没有标题,甚至没有分段,我们要根据每篇的具体内容重新整合,再拟定标题,编稿的难度很大。最开始我们对文字部分进行了较大的改动,后来我们编辑团队决定还是尊重作者本人的表达风格和语言特点,除了句子的硬伤外,其余的能不改就不改。”
在第一本书出版合同签约的当日,王柳云主动提出能否出版她的诗歌和散文,考虑到这类书在图书市场上的表现和反馈,陈丽杰并未立刻答应她的请求。回家路上,陈丽杰不断自责,“这个社会要让善良的人生活得更好,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是希望更多有才华的普通人被大家看见。”于是便有了《月光不迷路》。“我是王柳云,家住台州。之前爱李商隐,爱石头,又爱上北京。”2021年12月,王柳云在别人的帮助下,正式注册了微博账号,并发出了第一条微博。此后,她几乎每天都会在网上发她写的文字,有时还会配上自己的画。《月光不迷路》一书中的部分内容就来自于王柳云此前的微博,这本书通过诗歌与散文展现她对生活的细微观察与精妙表达。而《青芥人生》的初稿则是王柳云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完成的,她当初在编辑面前夸下海口,承诺一天可以写一万字出来,由于十分珍视出版图书的机会,王柳云在面对编辑增删修改的要求时,从无怨言,前前后后打磨了数稿。商定书名时,编辑最早想定名为《渴望生活:一个普通女性的文与画》,也想再用一次《刺猬的优雅》,而王柳云则更想用《芥》,后来为了避免过于抽象而修改为《青芥人生》。《青芥人生》后又被谐音成“清洁人生”。王柳云在序言中写道:“青萝卜、青榨菜,指的都是青芥……它如此平凡,平凡到不被想起,但它又内含辛辣、倔强与坚毅,去病抗逆为家常便饭,由来那么简单且执着生生不息。”为了书籍能以更为精美的面貌呈现在读者面前,编辑团队还约请了“中国最美图书”获得者熊琼老师担任封面设计,并特别拍摄了王柳云在厕所旁工具间画画的照片作为书籍的封面。这套书出版后,很多读者在网上写下自己读过这些文字后的感受,这让王柳云深受鼓舞,“很多人给我留言,认为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到了绝路,但看到我的文字,又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凿开了一个洞,有一束光从这个洞里透过来。我认为这就是我创作的意义。”
跟踪拍摄王柳云两年时间的央视纪录片导演冯鹏程更喜欢她今年出版的新书《走过一座海》,“她写的游记非常有画面感,感觉像在读分镜头脚本一样,每一个场景都有人物、色彩和构图,读完留给人无尽的想象空间。”王柳云还有一本描写乡村留守儿童成长的小说《风吹起了月光》计划在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这部小说是她在北京三元桥附近打工时,在楼梯间内利用细碎时间完成的。在50多年的生命里,王柳云辗转于湖南、福建、广东、河南、北京多地,她去过的地方和遇见的人都成为她笔下主要的书写对象。“过去的很多经历我其实根本不愿回忆,但编辑希望我可以把这些故事写出来。写完后,我感觉自己好像又成长了一次。一个真正写作的人肯定是痛苦的,他为自己痛苦,为别人痛苦,为草木痛苦,为流水痛苦。”王柳云说。谈到未来的计划,王柳云希望能够成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对她而言,这是一种肯定与鼓励。采访结束后的某天,王柳云发来消息说,她在2024年元月完成的作品《花飞》(暂定名)正式被中国工人出版社签下,她想将这个喜讯分享给记者。这些年,王柳云一直在用实际行动证明,抛开这些标签和反差叙事,她也可以成为一个闪闪发光的写作者、艺术创作者。
(本版照片由北京时代华文书局提供)